先写文章，也好。

想罢提笔写下：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

生于卑微，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却不能上达天听。天下有道，顺民生之道。天下无道，万物刍狗之道。

盖戍人道，当自勉，当使学，懂民生，有上问之道

大夫之道，当知农，当务实，看国家，有正直之道

天子之道，当清目，当聪耳，听天下，有仁君之道

道约君子，而非小人，故需辅以法。盖戍人有大夫之监督，大夫与天子当有戍人之监督。故戍人当学，明事理，有上访之道，行监督谈问之责。

……

当兴商贾，富民则国强，民仓殷方思，思方聪，聪而有道。

……

洋洋洒洒的写到傍晚，中间竟然还吃了一顿午餐，咦，伙食还不错。只是现在写完了，该等晚饭睡觉？

平常在“山谷”的时候，写完了就可以交卷，然后去吃饭，饭是老师做的，香软可口，菜色丰富，亦是色香味俱全。

文长不考试的时候偶尔也要做，虽然比不上老师做的好，但是也能算登堂入室了。

小师妹从来不做饭，她说她还小。油烟伤手。老师总是撇嘴说“捡回来一个祖宗”。

然后旺财便会追着他满山遍野的跑，老师跑的很快，旺财都追不上。

小师妹是老师四年前捡回来的，那是文长第一次见到生的那么美的事物。

像冬日映着阳光的雪，像春天盛开的牵牛，明眸皓齿，肌肤胜雪，长长的腿，娇俏的脚，修长的手，翘挺的鼻子。

小师妹来之前，文长只学习了一些基础的化学和生物知识，而在小师妹来了之后，老师才教导文长更深奥的化学知识。

相比于文长自己，小师妹却是天才少女，无论什么都一学就会，文长望尘莫及。

有些时候讲到有机化学的时候，老师还让小师妹代为解释。这个时候师妹会习惯性的推一推鼻根，仿佛那里有什么一样，然后干练的讲解起来。

让人感到深奥和专业，倒是有几分老师的样子。小师妹明明长了一副可爱的样子，言行举止却一直都是透着一股冰冷的气质。就像老师时常感慨的“可惜上天给了你这么萌的样子，你却一点都不可爱”，然后旺财会追着老师继续漫山遍野的跑。

文长每每看着傻笑，老师跑回来卷起书就敲到文长的脑袋上！然后扔给他“赶紧背熟”然后再扔过来一本说“赶紧把公式推出来”

要说小时候背书和计算那个更痛苦，文长还真说不出，想来伯仲之间吧。不想了，头好痛。

文长隐隐觉得小师妹在化学的造诣上要强于老师，难道师妹以前就学过？更有高人指导。师傅说小师妹家道中落，被恶人追的无家可归才被老师捡回来的，莫不是以前是个大户人家，聘请了最好的化学老师？

最终晚饭还是来了，吃完他便躺在床上运起了心法。

第二天天明，吃过早饭，发下了第二张卷子，上书：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一年之计，莫于树谷；十年之计，莫于树木；百年之计，莫于树人。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

文长大喜，这些话他见过。这也是和师妹说过的故事分不开。

话说从前有一对苏姓兄弟参加科举作弊，两兄弟都才高八斗，天赋惊人。岁数相差不大也就参加了同届大考，两人自信满满的做进考场，待考题下发，大哥看了考题却一下傻眼了，无比熟悉但是就是怎么也想不出出处，这可如何下笔，如何是好。

对面的弟弟看看大哥抓耳挠腮便知道大哥实在是想不到是出在哪里了。可是怎么办呢，监考的人看管的这么严，根本没办法作弊。于是他灵机一动，拿起了笔管子，好像看笔似的轻轻地吹了几下。大哥何等聪明看后大喜，奋笔疾书，终于在及时交上了考卷，而后二人双双高中。

原来这句话出自《管子》，吹管子，可不是就是管子嘛。想到这里文长玩心大起，对着一些抓耳挠腮的学子看笔管子，吹了吹，看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有反应，只能无奈满场并无知音。

第三日，还是文学题，他终于忍不住叫来考官，问卷子是不是发错了，怎么没有数学和物理，考官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说“没有发错，不要捣乱，否则赶你出去”

文长继续提笔：

……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

……

文长就这样写了三天文章，然后从離字部考场出来了。出考场的时候问了考官下一场什么时候考？科学篇的卷子呢？

考官看着他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没发挥好怕是得了失心疯，便大袖一挥，不耐烦的说到：“三年后再来吧。”

每年都有这种发挥不好的学生，考官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以一个过来的人眼光看着文长，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考了三次才中的举人，觉得不妥，还又安慰了一下。

文长迷迷糊糊的朝客栈的方向走去，穿过狭长的巷子，巷子的墙上是脱落了再刷上，随后又风干了的墙皮。接着走过一条长街，垂落的正夕阳夹在长街的中央，火红的日光映在文长身上脱出长长的影子。

文长往前走，思考着，从一开始的皱眉头，慢慢变得迷惘，渐渐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迷惘，到后面摇摇晃晃的似乎变成了一个空壳子。只是接着往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慢慢的，到了叮铃湖的湖边，夕阳已落，华灯初上，他若是继续摇晃的沿着湖边走着。感觉随时便会掉进湖中。

远处皇家的某个楼宇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哦？又来了一个？”倒是要看看。说罢在前面的镜子上一抹，便看到了摇摇晃晃的文长，只见他一摇一晃的就要坠下湖去。

和之前他看到的人一样，整个人慢慢的变得更有精神，慢慢变得狂热，仿佛看见了什么极致的美人，或是几日夜的饥渴后看见了时间最美味的佳肴。然后他，回头了，镜子一下子碎了，远处的天师阁中有人吐了一口血。他看到那人回头了，满眼的嗜血红色，邪魅一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