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泰山压顶
昨夜一出秦素兰染了风寒,子仁得知又是一阵心疼,责备春草的不是。
“今日你父亲出去早未曾知道,你早点到前院去拦住,待你父亲知道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能发生什么事,这屋子您还是别出为好。出去一趟就将养起的肉退了回去。”
正说时,人回大夫来了。子仁便走过去,避在书架之后。
只见两三个守院门的婶子带了一个大夫进来。这里的丫鬟都回避了,有三四个婶子放下暖阁上的大红绣幔,秦素兰从幔中单伸出手去。
那大夫见这只手上有两根指甲,足有三寸长,尚有金凤花染的通红的痕迹,便忙回过头来。有一个婶子忙拿了一块手帕掩了。
那大夫方诊了一回脉,起身到外间,向婶子说道:“小姐的症是外感内滞,近日时气不好,竟算是个小伤寒。幸亏是小姐素日饮食有限,风寒也不大,不过是血气原弱,偶然沾带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说着,便又随婆子们出去。
春草在隐秘处得知回夫人少爷,“到也不是大事,好生养着三五日便好。少爷不必挂心。”
兰花拿了药方要去给夫人。未曾想一个不小心给主子拿了去,刘涛看一遍药方对莫子说:“扔出去。”
莫子向后面挥挥手出来两人,一人一边架着大夫拖出去。在威吓下大夫也不敢多言,胆小的缩着狼狈的被拖出去。
兰花知道情况不好捡起地上的药方跑进去找夫人,春草拿过药方一看大骂庸医。
只见药方上面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枳实,麻黄等猛药。猛狼之药放到一起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了,居然给弱女子这些药材。也难怪主子会生气。
“夫人,亲家公来了。”有人来报。
上一次就被告知会到,没想到这么快。想着这次是一家子过来,那边的院子可以住得下。秦素兰也就不起来,寒风大不适合出去。
冬子跟着秦母进门,屋子过于暖和,门窗虽然关着但也通风透气,很适合养病。
秦母头上戴着几枝银钗珠钏,比以前木的好看多了,又看身上穿着暗色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倒也华丽,应是在外面倒挫一番再进来的。
冬子,冬姑的儿子,秦素兰让其跟着二表哥学医,学门手艺将来也好生活不是。大表哥继承了外祖的衣钵,虽然不再是婴儿收集所但要养活的人口也有很多,这不冬子学艺有成就被派出来游历天下。恰好秦老爹北上就一起过来了。
冬子诊了脉后,说的病症与前相仿,只是方上果没有枳实、麻黄等药,倒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的分量较先也减了些。
“庸医真是害人!若不是都会些医理,倒被糊弄死人了。”秦母拿着旧方子感慨道。
“冬子先住下来,这边恰好需要你,有空就到河道去给那些人看看。都是穷苦人家,又是寒冬劳役必定有病患。”秦素兰边咳边说,鼻水不停的流手里的手帕都滑腻滑腻的。
“冬子明白。”
这次秦老爹到来主要是为了协助宋礼修运河。
还没安顿下来秦老爹就到上司处报到。宋礼将刘涛做的引流方案交给他。
秦老爹看其字迹知道是谁的了。刘涛这个女婿在他手下学了一段时间,对于他的字迹他还是认得的。
仔细看了看,提笔在上面该改的地方用朱砂改改,末了写字“驳回”。
等秦老爹走后,宋礼的人出来看看笑说:“真把健康当女婿了!一点也不留情。”
“不知道健康看到这一无是处的方案批改会如何!”这位大人一脸的笑意。
“真想在场看看,那张死脸变色的样子。”
“哈哈,桂袙怕是没机会了。想他变脸就这种小程度的挫折难。”
“大人,学生申请和秦大人一组共事。”
“你怎么跟我抢?我才是最合适的人,大人……”
“其实想象比真实跟有趣。
大家都散了吧。”
刘涛也没想到上司还是老丈人,这次他不仅要负责安全,还要负责一段河流的清淤。
一进入工作状态的秦老爹对着刘涛就是劈头大骂。
“幸好,我老丈人不在了,被这样贬低我也受不了。”
“刘大人真惨!”
“话说,秦大人是不是来找刺的?”谁都知道刘大人身边还有位漂亮的美人同进同出。
时不时送点美人恩什么的。
“有可能,听里面又被说了。这么大声,哎哟,秦大人连这话都敢说不怕刘大人一怒之下给……”做一个抹颈的手势。
“不会吧,刘大人从未发怒。脾气好得很,我看不会。”
“刘大人可是从军营出来的。军营出来的人哪有道理可讲?”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先走一步。”
“等等我。”
莫子回家立马向夫人报告,将当时在书房里的情形跟夫人说。
“主子到守卫队那边去了。”那边的人可遭殃了!兄弟们为了你们哥哥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莫子拿着一箩筐核桃,不知该不该进去。但听着里面的呼喝声,想着兄弟们的惨状终于还是一步登进去。
寒冷的冬季里主子与侍卫混成一团,仅有的靴裤都是泥巴巴的。
见莫子进院子,侍卫们求救的盯着。
在所有注视中莫子硬着头皮说:“夫人说有重要的事儿要和您说,关乎北边商队的事儿。”
“莫子,你真是我们的救星。你不知道主子这次有多大的火!看看我的手。”
“你的手还是轻的,最可怕的是我狠狠的打了一拳主子,天,不知道主子会不会‘记住了我。”
“不过亲家老爷可真厉害!”
“不怕死,命硬。”
“想当年主子还是小将的时候,协助太子审案,座上大人高至二品,低至四品。审案大人每说一句必定看一眼主子,频频转视。主子就这样目不斜视的看着,仿佛他才是正经头儿!”
众人想起当年回到现在,深深感到亲家公的厉害。勇气可嘉!
小斯将那筐开口的核桃放到屋子里,“夫人,爷吩咐今夜不回用食。”
秦素兰裹着厚棉袄,半倚靠在暖炕上,小小的鼻塞难受的很。
“去吧。”
这日刘涛和秦老爹从河道回来,寒冷的天气,不适宜下河但不得不下。
倒了一个工地,死伤十来人。感染伤寒无数,以至于工程落后。
这些都是刘涛的责任,刘涛指挥过强留下的后遗症。因此秦老爹一路上没一个好脸色,啰啰嗦嗦念叨,好脾气的人都该发火了。
未曾想刘涛的火山还没爆发,秦素兰的人就来了。
“主子,这是夫人专门为您准备的热茶,核桃枣泥糕里的核桃是夫人亲自挑的……”
刘涛烦躁得不接东西,一老一少,一父一女,一个巴掌一甜枣,将刘涛的火都堵在肚子里。
不同心的女人!
刘涛用冷水狠狠的洗刷自己,将一个个污垢擦干净。净身,吃口热茶到营地去。
“主子,夫人派人送来的午食。”莫子拿着大食盒进门。“夫人吩咐您必须要喝碗参汤和姜茶。”
身边的人都成了她的狗腿子了!刘涛越是烦恼外的人越是害怕,除了向夫人求救再无他法。
主子身边好说话的幕僚都被派出去了,现在也没谁可以求助的了。
莫子苦寒着脸提着食盒跟在主子身后,亦步亦趋的刘涛见着他就烦。
“莫子呢?”见外面站这姑爷第二位侍从,春草好奇的问。
“莫大哥有事不能过来,春草姑娘将食盒给芒岁就好。”芒岁绝不会跟夫人说莫子被主子罚到河道里摸石头去了。
春草将食盒给芒岁,小声问道:“主子那里没事吧?”
芒岁不知道怎么说了!有事,出了大事,主子被鄙视了。还是集体鄙视,宋大人今日到河道检查未成想见到泰山挑刺的一幕。
因此刘涛就被同僚看了一出好戏,宋大人身边有位汶上老人白英,精通水利,白英也看了刘涛的具体安排然后又是一个深深的鄙视。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居然来做水利工作!祸国殃民。
跟在刘涛身后的人冒出一把冷汗,要不是这个莫子还真的不会下河摸石头。最可怕的是泰山秦大人还帮着外人,不帮少爷说句话。
看芒岁的脸色春草就知道外面并不好过,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芒岁说:“这是夫人给主子的信,很重要切莫丢了。”
“明白。”丢了他自己也不能将信给丢了,这可是莫子最后的希望。莫子能不能从河道里出来的就靠这东西了。
刘涛一身霜的从新河道水渠中出来,子仁站在岸上身下放着个食盒,木盒雕铸精美里面不时冒出香味来。下工的人纷纷露出渴望羡慕的神色,咽口水快步离开。那些都是刘大人的,属于他们的永远是萝卜汤配干硬饼子。
这时芒岁拿着个被细黑蓝麻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大食盒过来,见着少爷给少爷问安。
“少爷这是?”
“先生送与父亲的食物。”懂事的子仁正色说到。其实这是师姐静姑娘叫送来的新鲜食物。
回到休息处,一份是精美引人垂涎欲滴食物,一份是粗大饼子包裹肉片配辣萝卜粗食。
刘涛指着那份精美的对子仁说:“送出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子仁顺着父亲手势看出去那边那堆人群里有好几个未吃食的老人,他们牙不好,咬不动干硬的饼子,需要将饼子掰碎浸泡在没有盐味的萝卜汤里等软了再吃。
子仁颔首,“知道,父亲。”
“去吧。”
“是,父亲。”
子仁分东西回来将父亲食盒还有两个大饼子,给父亲作揖然后快手拿起一个大口的咬下去,被布帛包裹的食盒保温能力很强,饼子还是热的。一口下去里面少有的汁烫得子仁快快换手,用嘴去吸虎口处的汤汁。
众人见刘大人极其公子也像他们一样一手饼子一手汤,心里的不平衡也就少了许多。大人也是吃饼子还有什么好羡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