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人这么说以后,楚慕寒抬头来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沈长宇,难怪他们在码头劳作了这么些天都没有什么结果,原来王家暗地里的生意根本不会自码头而度,幸而他们打断趁早收手了,否则真不知还会在这里浪费多少时间。
这样想着的楚慕寒又趁机推了一杯酒到他跟前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听说这活儿来钱快想要去做点事好让家里人刮目相看呢,想不到竟是白费力气。”
那人嘿嘿两声笑,“就你,还想去那边仓库帮忙,我在这码头上干了快十年了,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机会,结果到了了因为盘问时说的一句话不对付,结果还不是被赶出来了,所以你啊还是安心回去做的你富家少爷吧,单靠自己可是没那么容易出人头地的。”
话语间的羡慕之情不言而喻,楚慕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尴尬的冲他笑了,随后又假意同那人喝了几杯,出生这种事是人自己无法决定的,其实年幼无知时他也曾想过,若是自己出生在平常百姓家呢?
若是锦妃嫁的是个普通人呢?
她是不是就不用每日等着娄箫回来了?也不用因他而感到伤心难过了?可是后来他又明白,倘若锦妃嫁的是一个普通人,她这样的美貌,又会引来多少的人觊觎,一个普通的丈夫,如何能护得了她的周全呢。
这世上,想要两全其美的是太多了,可正中能够做到百事顺心又有多少呢?
等到这些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后,楚慕寒叫人来他们送回到各自家中,顺道留下了一些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碎银,他弯腰放下钱袋的时候沈长宇眼眶微有些湿润,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锦儿回来了,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一个热心善良的小姑娘啊。
楚慕寒起身来看到他盯着自己发呆不觉有些疑惑,“怎么了?”
沈长宇连忙将头扭到了一旁,沈长音这个粗人却难得的聪明的一回,“你小舅舅肯定是想起你母亲来了,小时候,出门瞧见了乞丐她都会问母亲要些碎银送过去,你外祖母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眼便能瞧见那些人中有不少也是骗子,可是她却没有拒绝过你母亲一次,大约是希望她的世界能够干净些吧……”
说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楚慕寒却垂眉没有说话,大约也是因为这样,母亲的人生太干净了,所以才会受不住一丁点的打击,无论是外祖母还是这几位舅舅,哪怕是他没有见过的先帝陛下,对于锦儿都太过溺爱了。
沈长宇却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大概就是因为母亲太过溺爱,才会让锦儿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
沈长音觉得他说得有些不对,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吹胡子干瞪眼。
夜已经深了,冷清的长街点着微弱的灯火,石子铺砌的路面在月光下泛出阴冷的光线,楚慕寒搓了搓手,都开春了,这天为何还这么冷呢。
见他耸着肩,沈长音便也不瞪沈长宇了,连忙仰头跨步往前走去,沈长宇又急忙追过去,“你这么急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街上也没什么人,难道还有鬼会拦了他的路不成?
“太冷了,赶紧回家去,母亲定然等得着急了。”
一提到太长公主,沈长宇便觉头疼不已,他和锦儿年纪最为接近,却也是最调皮的那一个,刚好小妹又文静乖巧更是衬托出了他的玩世不恭,因而也没少被太长公主批评,这要换做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记恨上锦儿了,沈长宇能变成一个妹控,还全因锦儿的照顾,每次被太长公主惩罚,偷偷来给他送吃的都是她,悄悄在一旁哄太长公主宽心的也是她。
那个人失踪后,他性情大变,也曾惹怒了太长公主多次,可后来再不会有人那么一个人来照拂了,甚至于他自暴自弃的想过,若是他被太长公主打得半死呢?她难道都不回来管管吗?
锦儿再也没有回来过,纵心中有万般不舍,他也不得不去承认,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他们了。
沈长宇抬起头来了看了看天上的月,月牙弯弯好似她的笑眼,沈长音却伸手来拽了他一把,“发生什么愣呢,你想挨母亲的揍吗?”
这些人各自在外发展没机会在家也就罢了,如今回来后,几个人还像年轻时没少被太长公主训斥,还当着楚慕寒这个小辈儿的面,忒没面子了些,沈长音想起太长公主来就头皮发麻,这辈子他唯一怕过的女人也就是他的母亲了。
沈长音不做声,却任由他将自己拖拽着朝着侯府的方向狂背而去,见到二人如此,楚慕寒又忍不住想起了楚景铄,同样是兄弟手足,他真心待那个人,甚至在一开始还曾将云惊澜托付给他照料,但最后呢?他给他带来的伤害远比楚子晋和楚琪睿更为深刻。
看到兄友弟恭的这二人,楚慕寒自是心有感慨。
然而才刚进侯府的大门,太长公主一张乌黑的脸也露在了三人面前,楚慕寒本是先去寻沈长生商量一番的,结果在大门口就被老太太堵住了,顿时便懵了。
太长公主也是担心他们故而守在门口罢了,可这三个家伙刚进门,那满身的酒气便迎面扑来,她的脸瞬间便黑了下来,侯府里要什么酒没有,他们要拉着楚慕寒喝她也没拦着过,还跑到外面去花天酒地了?
她举起了手中的拐杖,沈长宇一瞧双腿便有些发软的挂在了沈长音身上,他原本就喝了点酒,身上没什么力气,现在倒好他更是站不住了。
太长公主一看他吓得够呛,举着的手也只好尴尬到底收了回去,这才想起还有个楚慕寒在总得给他留点面子了,好在楚慕寒这个时候还是很清醒的,连忙伸手过去扶住了她的手道:“这么晚了,外祖母怎么还没睡啊。”
太长公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