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遇到了两个人
作者:厚皮魑      更新:2020-01-15 21:20      字数:4279

蔡菱最后还是替他包扎了伤口,不过看着少年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她心里就大大的不爽。这不,响午会庇护所的时候都是踢着走的,一步步狠狠踏着地像是踩在那个家伙身上。

记得她帮他包扎完伤口,问他要不要来庇护所,那个家伙竟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真是的,好歹庇护所也是他仙乐宗的啊!伤成那样,怎么不知道回去……

她原本还满是怒气,但是当庇护所前两张安安静静的布告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响午,莫染才姗姗来迟,不过很明显他面上还挂着他笑,手里捧着一大堆的吃食一脸心满意足。

不过当他看到早晨离开时的旧屋的时候,面色又不免浮上了一层担忧。

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有没有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带着。

走到门前,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还没有碰到面前破旧的柴门,指尖却在空气中停下。

很不对劲的力量……在房间内弥漫开来。这不是红铃的妖力!

他心里一颤,下一刻拔剑就把门劈开。

“轰!”一声,就在那柴门化作漫天的粉末时,一股极强的剑气从粉末中挥来。莫染猛地向后退去,狂风一下卷起他的衣袍,在他的背后翻飞着。

粉尘迷了他的眼,他双手挡在眼前,还没有抬头口里就焦急地大喊了一声:“红铃!”

“子染哥哥!”粉尘渐渐散去,他忙抬起头,就见那模糊处隐约两个黑色的人影,在那其中之一的手上还提着一抹微红。

他的眼一下急红了,离轩在手里的力道愈来愈大。近乎暴怒的,他大喝道:“放开她!”然而声音还未散去,他却已经等不及飞身向前去。

黑影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莫染便看到一根黄色的绸带猛地擦过他的肩膀,划破了他的外衣。紧接着,无数的绸带都飞过,在他的身后卷起。

“洛合欢!”这一看莫染立刻想起来这个人了,眉头也深深皱下。手中离轩一翻,整个人在平行的黄绸带里一个旋身,将身边的黄绸尽数斩断。

“呃!”跟前传来一个女子虚弱的声音,随后他就听到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就在他的左侧,是宇文昭的声音。

“合欢,你没事吧?”他停下来,粉尘也完全散去。他落在二人面前,就见一袭黑衣的宇文昭正扶着洛合欢的手臂,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洛合欢摇摇头,抬眸一双美眸警惕地盯着莫染,片刻只见她缓缓开口:“你,投魔了?”

是疑问,她竟然是不信的。

莫染有些吃惊,微微抬了下眼,下一刻他的目光却又落在二人手中的小狐狸身上。好在它没有事,否则……他手边的离轩一下拧紧了不少。

“洛师姐,宇文师兄。”他没有回答二人的话,而是抱剑朝二人鞠躬。

见他这般,洛合欢和宇文昭对视一眼又看向莫染,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你怎么也来到金陵城外了?”宇文昭最先开口问道,莫染却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来话长。鸦神把我带出来的,现在金陵内外都贴满了通缉大抵是以为我同鸦神跑了。”

他满面的无奈,洛合欢和宇文昭也信了。毕竟这么混乱的时候,随便出点什么差错都不能,何况他还是仙乐宗的少宗主。不过这个要是要洗清楚,怕是何莫清得麻烦好一阵子了。

“现在皇宫怎么样?”莫染自顾自走进房内,手中的离轩也收回了手袖。他背对着二人,望着窗外。

洛合欢迟疑一声,她和宇文昭也是刚刚从依霖蓉那里回来,至于皇宫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什么。

“这个……我和介子也只知道城门外现在很乱。玄黄阁的人正在抵住妖魔,这些家伙像是突然被号召起来似的,都想要进入金陵。”

宇文昭也叹口气,早些年他去郊外猎妖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这么多,哪里想到这些怪物竟是偷偷躲起来,竟然活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三人沉默了片刻,莫染说饿了就开始用膳,好在莫染带的比较多,三人要吃还是足够的。

用过膳,洛合欢就说要出去看看,宇文昭不放心也打算跟着去,就留下莫染和红铃继续在原地。

他们一出门,莫染便连忙下来将红铃松绑。那小家伙饿了一个早上了,整个人都软了,一松绑它就趴在地上像是变成了一滩水。

莫染站在它跟前看着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忍不住笑出声看,弯下腰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脸颊,坏笑道:“怎么啦,竟然累成这样。”

红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翻了下眼皮,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莫染则是连忙把藏在怀里的吃食都拿出来给它吃。

“还好吧?”终于吃到东西了,红铃也像是渐渐活过来一般,重新做起来从一摊液体成功凝固成了固体。

那小家伙一起来就满脸的不开心,连看莫染的眼神都带着埋怨。“你怎么不早点放我出来,让我被绑了那么久,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一阵酸痛。”

它很是不满,却不知道不仅仅只是它没有用膳就是跟前那个少年也没有用膳。他把自己的吃食都给了它。

它不知道自己全身酸痛,可是跟前的那个少年却是遍体鳞伤,就是厚实的绷带都无法掩盖他的伤口。

然而听到它的埋怨他却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地盘腿坐在它的身旁,又笑嘻嘻地把它抱起来还在自己的怀里,手也轻轻捏着它的肩膀。

他俯下身子语气里半是讨好道:“红铃小红铃,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错啦。”

“不够诚意!”那小家伙似乎觉得这样坐还是不舒服,就化为人形。莫染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他一愣,怀里的小东西便猛地转身,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她的身体好冷,她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小巧的鼻子埋在他的衣襟里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气息。

莫染低下头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面色微微有些发烫,他想要抱住她却又怕让她嗅到自己身上的血腥。蔡菱虽然帮他止住了血,可是他刚刚用了剑,他知道身上一定又有一些地方重新裂开了。

她就这样缩在他的怀里不知道多久,忽然她开口问道:“子染,你们是不是都很好奇为什么这一次会妖兽暴动?”

莫染愣了愣,心里有些发颤。这个小家伙怎么会这样说。

“其实……红铃知道的。”她的声音越发小起来,“那个少年抓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少年?”莫染的眉微微皱下,究竟又是哪个人打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红铃愣了一下,莫染这家伙的关注点怎么不大一样。然而她还没有继续开口,就看到跟前的人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来。带着薄茧的手掌拂过她的脸颊,她听到他的声音:“别想啦,小爷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他总是这样,让她放心,让她不必多想。而她也愿意毫无条件地去相信。她相信这个少年能做到,她也虔诚地相信这个身影能替她挡下所有的一切。

红铃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躲在一边。

是夜,当明月高悬在墨色的天边,洛合欢和宇文昭才迟迟归来。两人本来就很狼狈了,响午出去一趟回来又身上又添了彩。

洛合欢明显还好一些,就是宇文昭身上的伤口都比较重,他的背是伤得最惨的。无数道红色的剑痕,有些吓人。

老屋里亮起了一堆柴,宇文昭坐在地上褪下了上衣,洛合欢就在他身后替他疗伤,眼神还有些埋怨地看着他。

莫染也坐在地上,看着对面二人眼神淡淡。“你们说遇到血宗?”

宇文昭的头发也散下来,染血青丝落在他裸露的肩膀,他一抬头发丝也垂下来。“嗯,怕是早就在那里等着玄黄阁的,只是没想到刚好被我们踩到了。”

莫染闻言眉头微蹙,他的眼眸一移落在宇文昭的腰间,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的眉又深下去许多。

“呃!”寂静的夜里,只有宇文昭偶尔疼痛地闷哼,好不容易洛合欢才替他包扎完,那人也才被“释放”。

当洛合欢起身,他便皱着眉看着她苦笑道:“大小姐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洛合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叫你逞强,疼死你活该!”说罢便开始赶二人出去。

宇文昭无奈苦笑,跟着莫染出去了。

门外,寒风凛冽,好在洛合欢还知道疼他身上的伤,扔了两捆草堆出来。两个少年就把草堆搭在墙角,坐在上面倚着墙看天。

宇文昭像是累极了,他斜靠在冷冷的墙角,头歪在一边昏昏欲睡。莫染则坐在他身旁看着天上的明月,良久,他忽然开口道:“你……还能活多久?”

他的话很轻,宇文昭却一下睁开了眼,唇角挂着一抹苦笑。“不愧是少宗主,一下就看出来了。”

莫染没有答话,仍旧斜眸静静地看着他。

宇文昭终于被他盯得忍不下去了,只好回话:“还有十几天吧,不急。你呢?你不必骗我的,你和那只狐狸……”

“我不会和洛合欢说的。”莫染冷冷地打断他,“我只想带着红铃离开,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宇文昭一愣继而勾唇笑了声,“行!也不错。”他说完,又缓缓倒下去,他真的累极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困过。

莫染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看到他缓缓睡去,连一点知觉都没有。

“已经坏成这样了吗?连别人在身边都没有感知到。”他嘀咕一声,身后的人却猛地一颤,抬眸一双眼里满是泪痕。

“他说的是真的吗?”莫染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颤抖,他懒得回头,枕着双手望着天边。“重要吗?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救他。”

救他……

洛合欢的眼眸颤抖起来,她踉跄地向前一步像是要跌倒一般,手却扶在了门边。这个时候她有听到少年的声音,“我是可怜你们,没有别的意思。”

下一刻,她忽的感到一阵清风,一抔白影闪到了她的跟前。她抬眸,就见他正站在她的面前。

白衣飘飘,他的背后是墨色的天银色的月,他的面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悠闲,一双温润好看的眼眸好似三月暖阳。

“去血宗如何?”他问,“我帮你救他,你跟我去血宗。”

洛合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但是她却莫名地相信这个人真的能救下宇文昭。

“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但是你有。”莫染垂下眸看着底下那个有些狼狈的面孔,他的眼神仍旧淡淡的却带着几分算计。“洛师姐,在比试台上你和子染斗法并没有使出全力吧?”

洛合欢眼里一滞,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人的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皇宫内救下宇文昭,但是你跟他出来也有你的目的。嗯?让我猜猜,是打算让你的叔父趁乱代替仙乐宗宗主的位置?”

她的面一下白了许多。

莫染见状也识趣地闭上了口,还是笑着靠近她,“其实也没有什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嘛。不过洛师姐,别打子染的主意,我只想做自己的事情不会妨碍你们的。”

洛合欢呆呆地点点头,下一刻少年便退了回去,朝她笑着摆手来到了屋外。

老宅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发愣,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在仙乐宗一直沉默寡言像个呆子的人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或许他早就看穿了所有人的面目,可是他仍旧迟迟不说,大抵是懒得揭穿。

只是,他才十七,他的眼里他的唇角的笑意又是那么会迷惑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久经尘世的人啊。

屋外,鸦神还在墙头笑着。他一脸戏谑地看着底下的少年,手里还提着两个人的头颅。

“嘻嘻嘻,凡间的人相互欺瞒欺骗,所有人都不知道何为真假之情。说到底是魔无情还是凡人可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