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铃她们在码头游玩,而狐怯怯却跟着狐青流去到了小白姑姑家中。
还没入楼,狐青流就被人拦在楼外,无奈只好让狐怯怯一人入内。
狐怯怯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下一刻还是迈开脚步走进楼内,垂在两侧的手也捏成拳头。
入内,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窝在榻上,一双眼正闭着说不尽的慵懒。这副模样,让她想到了她的母亲九尾灵狐。
小白本名不详,她们都是叫她姑姑。但是每一次接近她,狐怯怯都能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她知道小白的力量从来都不亚于巅峰时的九尾灵狐。
这样的一个人,但凡想要有一番什么作为大概都不会太辛苦。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总是窝在金陵哪里都不想去。
“来了?”榻上的白狐狸扬起一只尾巴,点了点一旁茶案的杯子。
狐怯怯撇头看了一眼,那是一碗清茶,只是凉了……
“不敢喝?”见她许久都没有动作,小白睁开眼一双冰蓝的眼眸望着她,话语里带着些许嘲讽。
狐怯怯垂在身旁的手捏得更加紧了,心中的煎熬竟是把她弄笑了。阴沉的脸下一点笑意,异常诡异。
“毒吗?”她伸出手捧起冰凉的茶一饮而尽。凉水入喉,却立刻像火焰一样烧起,冰凉的水宛若化成无数的刀割喉破肠。
她忍不住,痛得跪下,灰色的衣角着地她的手就死死捏着。
“明知为毒还饮尽,愚昧。”榻上的狐狸眼里还是一阵冰凉,它窝在上头像是欣赏似的看着地上因痛苦而扭曲了面孔的人。
痛,无处不在。狐怯怯的额头上渗出无数点密密麻麻的冷汗,剧烈的疼痛让她发抖。她知道,就是自己真的死在这里狐青流也无可奈何,从一早狐青流便告诉她要是她恣意来此地,很有可能就会丧命。
可是,她还没有得到……她不能死!
“我……喝下毒药,只是告诉你……我可以为了这件事情,随时拿出自己的命!”
底下的人声音还是很虚弱,可是她却倔犟的抬起头一头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面上。
小白看着她的脸,眼里仍旧不为所动。“可你没有这个力量,要帮你这个半吊子,我觉得太麻烦。”
麻烦……
是啊,她的法术别说二哥,就是如今小妹她都未必打得过。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
凭什么……要这样一次次剥夺?凭什么?!难道也要她这样平静活着,当做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最爱的大家都没有了……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我……不会死!我的怨念无比强大……即便轮回万千,成为恶鬼,也决不放过!”狐怯怯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颤抖的话音里带着无尽的绝望。
小白仿佛就看到了她身上那股怨念,看到了她身后无数叫嚣的恶鬼,或许……真的可以呢?
一双冰蓝的眼眸里微微颤动,它伸出一只雪白的前爪往前一点。一道冰蓝的光划过狐怯怯的眉间,她吃疼地咬牙,只觉得眉头像是被刀切开。
随即,一道血色的痕迹就出现在她的眉间,血液也顺着她的额头一滴滴落下。
“给你三日,若你你的力量不能够让我满意。那么……你无法破开眉头的那点咒语,你必死无疑。”
三日……
狐怯怯的心头一颤,她能吗?不,她必须能!不择手段,也要拿到。
“告辞。”小白这是断掉她所有的念想。她不再看她,也不打算告诉狐青流。
狐怯怯知道,从今往后除了她自己,无人能救下她。
生死有命,福祸相依。业果已结,自食苦果。
从此以后,行尸走肉,万劫不复,决不饶恕!
第二日红铃就去赴约了,柳若儿本来还想跟着但是那小家伙说什么都不许了,叫她在家待着就好。
狐怯怯期间也回来了一次,却是收拾了一些东西,就急匆匆走开了。不过临走的时候,她到红铃的房间里放下一纸书信,用镇纸压着,又写了另一纸,说是她三日后如若不回,就让红铃看信。
当然那是后话。
这时红铃才刚刚来到码头,没想到迎面就走来一个穿着浅色长袍的男子,见到红铃便朝她鞠躬道:“念然姑娘,船主有请。”
红铃挑眉,望着眼前的人有些有趣。没想到只一夜的功夫,这马头上的人都换成了这身衣服,虽然还是样貌怪异不过看上去也顺眼许多了。
继续跟着那个人,这一次却不是到船上,那人一路把她带到一家店铺。
店面不大,但是从外头看却也能看出这是一家装饰得十分精美的店。
轩窗是楠木雕花的,两面薄薄的窗纸上还细细的绘上了兰花,别有一番典雅之味。店上头还有一个小楼阁,这样的构造风格又和金陵寻常的风格不同,不过装饰的风格却还是极其典雅。倒是有点二者结合的美感了。
红铃刚踏入门,就觉得屋内一阵清香扑面,这个味道很独特。就如同那天她在茶馆听到那个姑娘说的那般,是清香却带着一点甜味。
“念然姑娘来了。”一声好听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随后是椅子被移开的声音。
红铃抬眼,一笑:“今日公子却没有下棋了?”
今日的人倒是穿得雅致,上着一身月色单衣外披一件黑色广袖短衫,下着深紫兰花裳,墨紫的腰封配合着浅色的腰带好看异常。再加上一条细细的白色玉佩流苏,一头如雪银丝,不亏是一个翩翩公子。
“玉佩……”红铃瞥了一眼他垂在身前的玉佩,伸手从自己的袖子里也掏出来一角残玉,递给他:“物归原主。”
原来红铃早就发现他身上的玉佩有所残缺,便也猜到那日去茶馆的便是跟前的这位公子了。
红铃把玉佩递给他的时候,他却没有接只是干笑两声,谢道:“念然姑娘误会了,思付身上之玉本就是这般。”
“诶?”红铃一呆,收回了手又低下头细细看着掌心的玉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眼前的人却笑的一脸无奈,而且想想这家伙似乎也没有骗她的必要。可是如果不是他,昨夜又为何要她们上船呢?
见红铃百思不得其解,思付只好道:“那日……只是巧合,是义妹见在下解不开棋便去茶楼替在下找高人。”
“……”红铃汗颜,可是星之梦的疑惑却更甚了,她在茶楼喝的是茶,这姑娘怎么就知道她会棋呢?她又没有随身带着一块牌匾,写着大字说自己会下棋啊!
不过思付像是不想再谈了,红铃也识趣跟着他一起落座。
今日二人的面前,是一张黑色的茶饼。茶饼上头还被做出许多别致的花样。
一落座,思付便开始炙烤茶饼。修长的手指捏着褐色的茶夹,将茶饼放在火焰上炙烤。
红铃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做做这种事情,忍不住好奇。她一手支着自己的脸颊,一双眼好奇地盯着思付的动作。
他总是小心翼翼,在离火焰五寸的地方茶饼的边缘开始有些许的蜷曲,一点点清香也随着这火焰慢慢飘出。
红铃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清香入脾,顿时心神开阔起来。
“听人说公子是来自西方的?怎么也喜欢这边的事物?”
思付捏起茶夹,将烤好的茶饼又轻轻地放在贮茶筅子上。继而抬起眼看向红铃,一双碧蓝的眼眸仍旧是无限的温柔。
“在下儿时有幸随父亲来到金陵,回国后就终日难忘,却苦于路途遥远不得亲自再来。”
红铃有些好笑,难怪这家伙做这些事情都这么熟练,原来是来不了就在自己家里做着解解瘾。
思付也看到她眼中的笑意,微微垂眸轻笑两声,“班门弄斧,让念然姑娘见笑了。”
他说着,又拿起茶碾轻轻在茶饼上碾着,将茶饼碾得适当,便放入釜中。
火夹夹起一旁的木炭,放入茶案旁的风炉内,火焰起了舔舐在釜底。他便坐在一旁,耐心地看着手里捏着一把小扇,微微束起的银丝垂在胸前。
“和公子呆在一起,总是让人觉得很宁静。”这样的画面太像一副画,红铃的心也忍不住安静了,她坐在椅上眼神温和地看着对面的人。
这个她才不过见过寥寥数面的男子,出现在她最悲痛的时候,带给她宁静。
这一刻,心中的悲伤似乎也稍微淡了淡。
那人的侧面真美,每一个勾勒都是恰到好处。或许是来自异国,他的皮肤也异常白湛,绯色的唇总是带着浅笑十分温柔。
“念然姑娘抬举,肯陪着我这无趣之人。”釜中茶已煮好,思付便将茶汤倒入茶碗。
碧绿的茶汤配合着白瓷兰花碗,真是说不尽的典雅幽静!
红铃望着跟前的茶碗都快移不开眼睛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捧起来却被烫得失了手。
“小心。”茶碗眼看就从手上跳下,思付忙伸出手将茶碗打开,滚烫的茶汤洒出一下尽数淋在了他的手上。
红铃只是被滴了几滴就觉得有些发烫,一看到思付的手顿时大惊起身。“公子!”
她上前,就见男子原本白湛的手背上此刻都落下了猩红,甚至有的地方都开始起了水泡。
红铃看着心急,拉起他道:“公子先同我去看看大夫吧?抱歉……我总是这般毛燥。”
思付却笑着摇摇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了一盒药,给自己先上了。
“一点小伤念然姑娘不必介意。”
这样吗?看着他的给自己上药的样子,红铃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愧疚。
“话说,姑娘可否见过一个穿着红衫的女子?”
没想到这个人会忽然这样问,红铃一愣继而又道:“公子可否具体?”
面前的背影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继续道:“其名思月,脖间有一银锁。”
思付……思月……
红铃低下头暗暗念道,这两人莫非是兄妹?而这思付莫非是来金陵寻人的?
只是很可惜,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思月。就是金陵,她其实也才呆了没有多久呢!
听到红铃的抱歉后,思付似乎有些失落。不过只是片刻,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总是浅笑的公子。或许他就如同狐青流说的那一类生意人一般,开门做生意面上的笑意无论真假都成了习惯。
二人就在那店里喝茶畅谈,说的都是什么茶艺棋艺还有一些诗词歌赋云云。
反正红铃跟他说完自己就忘了,那些东西她还是勉强记着的,也未必对,好在思付对这些知道的比她更少,又以为她是金陵人便莫名信任,红铃这才蒙混过关。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红铃便起身告辞。思付也起来,临别时还有些惋惜道:“时光不待人。”
他竟然真的喜欢谈论这些,不过红铃又何尝不是呢。能结交这样的朋友,或许也是人间一大乐事。只是皇宫那一次……
罢了,不想也罢。
红铃回了楼,柳若儿果真还在门口张望呢,看到她也终于放下心来带着她入楼。
此时天下归一,太和平静。世子夺桂,流华大喜,照例要普天同庆一番。
于是龙椅那位便大手一挥,圣旨一道金陵便热闹起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关于这次大庆的说法。
这让才刚刚从仙乐宗赶到金陵的几个少年都觉有趣。这不,才刚刚下的圣旨满大街的人都在忙活,挂花灯挂红绸木牌的,把整条街都转点一新。
尹羽却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一个人闷闷地走在最前头。方信义则跟在他身后,怕他把自己给闷坏了。
秦本来也想跟着的,奈何这几日来金陵的人实在太多他一下就被人挤在后头。
这时对面又迎面来了一马车,把他吓得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一个人。
“啊啊抱歉。”他回头朝那个人拱手鞠躬,入目却见一双普通的黑靴。再抬眼,就见那人一手酒壶,嘴里还咬着半个鸡腿。
“……”
四目相对,两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