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糟糕了……”

教学楼后面的草丛里，格雷轻轻嗅了嗅手中所拿着的那个透明小瓶子的味道，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战斗的声响能够远远传到这里来，而那激烈的碰撞声则是加剧了他内心的焦虑不安。

像是想要甩开内心的不祥预感一般，格雷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把目光投向教学楼后方的阴影里。

在那里，服用了虚无之血的柯隆正在和四名健将部的二年生们战斗着。从耳中听到的打斗声来看，虚无之血的药效可以算是好得过了头——从没见过还有一年生能够以一敌四还不落下风的——对于身为虚无之血校内黑商的他而言，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才对。

若是服用了虚无之血之后产生的效果提升能够有这么大的话，想必那些一直苦于自身实力不足的学生们一定会趋之若鹜地过来找他，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而格雷能够借着他们的这种心理抬高物价，从中大赚一笔……而若是能够聚集到足够的资金，【那位大人】所需要完成的事情也能够继续推进下去。

没错，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儿的，如果不是……

格雷想起之前透过窗户看到的柯隆的那张脸——青筋暴起，狰狞可怖——以他对于虚无之血的熟悉程度来看，这种效果绝对不是虚无之血所能够引发的。也正因为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他才在班上的同学们都如蜂群般聚集在窗台的时候逆着人流向外跑去，在草丛中搜索起了柯隆用过的盛有虚无之血药剂的药瓶。

想到这里，格雷的鼻翼又一次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这个玻璃瓶中残余液体的气味，而最终所得到的结果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心中不祥的猜想成真了。

“……这瓶虚无之血里面，被别人加了些【新东西】。”

……是的，如果不是柯隆所用的虚无之血中加入了一些【其他的材料】的话，服用了虚无之血的学员在校园中大闹一番、甚至完成以下克上、以一敌多的成就，这本来对格雷而言应该是件好事，就算短期内需要非常小心校方的督查也没什么所谓。

而且，格雷对于现有的虚无之血的藏匿地点有着绝对的自信，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有可能先一步把虚无之血给搜查出来。

而现在的问题在于，有人假借了虚无之血的名义，在校园中试图售卖所谓的【强效版的虚无之血】，这就让格雷隐隐感觉到危险的味道了。

和自己所出手的虚无之血所不同的是，这瓶给柯隆使用的虚无之血药剂里很明显有加入了其他东西的痕迹。光是用鼻子闻的，格雷就能够从中辨别出至少三种已经被泛大陆通用法案所明令禁止使用的兴奋剂成分在里面。而原本的虚无之血中，是根本没有这几种东西的存在的。

二次加工——这种被药剂学家们所极力避免的事情，居然会存在于自己把虚无之血卖出去之后的过程中，这让格雷的眉头在不知不觉间紧皱起来。

“总之，暂时先静观其变为妙。费力做出这种药剂给柯隆服用下去，幕后的主使人肯定是想从中得到点什么东西；只要以后还会有人跳出来，我就有对付他的机会。”

自言自语中，格雷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不过首先，我至少要先通知一下主人，告诉她『有人开始妨碍我们的生意了……』才行。”

随即，他捏了捏手中的玻璃瓶，向着远离教学楼的某个地方跑去。

※

“就算有黑肯特轻敌的缘故在里面，不过能在一个照面把他给打昏，这柯隆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啊……照理来说这种狠人在校园里应该很吃得开的，为什么这么多人讨厌他？”

虽然只有区区一个人，但是依然和四名高年级学员打得难分难解的柯隆无疑是一名一年级生中难得的强者。夏天仔细观察着他的步法和行动方向，口中念念有词。

“……柯隆来自帝国之外。”

抿着嘴沉默了半天的温妮莎忽然开口了。她把说话的声音给放的很小，像是为了避免被其他同学们听见，只朝着夏天的耳边这样轻轻说道。

被温妮莎那样小心翼翼的表情所影响，夏天也愣了愣，然后学着她的语气低声反问了一句：“帝国之外？”

“啧，你们两个人真是——”

看到温妮莎最后还是忍不住把消息透露了出去，卢卡斯像是哀叹了一声一样扶住自己的额头，然后无可奈何地走上来为两人挡住其他同学们投向这边的目光，“我早就说了吧，柯隆的身份是一个禁忌，不是那种能摆在明面上讨论的东西。就算是在学校中，他的真实出身也只有把他带进来的弗加洛知道。”

弗加洛？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夏天忍不住说道：“是那个眼睛冰蓝、留着淡黄色山羊胡的光头老爷爷？”

听到他的回答，卢卡斯像是第一次认识夏天一样惊奇地出声道：“哇塞，这所学校里面原来还有你认识的老师啊？是在哪里看过他的画像吗，居然还记得弗加洛副校长的名字啊？”

“别把我当成脸盲症患者好吗！话说回来，我前两天还才刚和他见过一面来着的，怎么可能会忘记的啦？”

哭笑不得的夏天挠挠自己的后脑勺，上面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温妮莎戳戳夏天的手臂，带着点遗憾的表情说道：“除了新生的庆典之外，我们好像都没有碰到他的机会的吧？弗加洛副校长可是深居简出的典型人物哦，萨缪尔你别逞强了啦。”

要是我说他还夸了我一通，你们俩的眼珠子是不是要就此掉下来？恶趣味地这样想着，夏天终究还是没有去做这种事情，而是把讨论转移到之前的那个话题上。

“……你们说的帝国之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既然温妮莎都提到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吧，”卢卡斯叹着气说道，“字面意义上来说，就是威彻斯特大陆上面超出威彻斯特帝国所管辖的区域。在那种人迹罕至、而我们帝国国民又知之甚少的蛮荒之地里，弗加洛副校长在旅程的归途中把这样一个蛮族的小孩带进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