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佩坎的那双巨手抓住艾瑟亚的脚腕之前,一连串急促的跑步声终于及时从楼道中传来。来者的脚步声密集如鼓点,几乎是以光用耳朵就能分辨出来的速度向着这片战场急速接近着。
“抱歉,我来晚了——!!!”
熟悉的声音传到夏天的耳中,刚打算起身喊住黄滕鸠的夏天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重又装回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家伙终于来了……以他的速度肯定能够把艾瑟亚给救下来。)
就在夏天安下心来的同一秒钟,一只四十二码的大脚以惊人的气势从走廊尽头猛踹过来。来者保持着出腿的姿势,背后拖着一连串的残影,就这样向前狂飙了近二十米的距离,重重一脚把萨佩坎的双臂给踢开到一旁。
他脖子上的鬃毛在风中舞动着——
(嗯,这种出场方式还挺帅的啊,看样子应该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吧?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顺利把这个不利的局势给扭转过来……)
透过半睁半闭的眼睛,夏天看清楚了眼前这人的表现,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而就在下一刻,这个夏天期待许久的援兵就以这样去势不减的速度向前继续猛冲过去,在半路上被倒在地上的人体给绊倒,不孚众望地摔了个跟头。
噼里啪啦隆咚锵——
“啊哦、啊、啊啊啊啊、啊!”
一边叫着一边连续撞翻了三四个倒地不起的保卫骑士们,一片无意识的哀嚎响起在夏天的耳边。好不容易才在人群的阻拦下停住了前进的势头,援兵连忙在第一时间爬起身子,对着墙外的黄滕鸠大叫起来:“现在可没功夫做这种事情了,老哥!要是再不走的话,学院里面的老师都要赶过来了!”
——斑驳的阳光下,他的身躯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马头人身的怪物的影子。
“吼啊!”
被踢开了双手的萨佩坎顿时陷入了怒火中烧的状态,当下便是向那个马脸男连续锤出了三四拳,却都被后者以灵活的身法躲了开来,打空之后落到墙壁上,砸开一个又一个的深深坑洞。就在怒火越积越盛的萨佩坎将要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黄滕鸠叫停了它的动作,以奇怪的语气问道:“先别急着动手,萨佩坎——咦?奇了怪了,霓虹小驹,你这家伙怎么在这时候出现了?”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正是霓虹小驹——阿金西斯无误。此时的他已经是作回了原来身为药商时候的打扮,在脑袋上戴回了那个让人无力吐槽的怪马头套,肃立在地面上的时候露出一股令人望而却步的变态气息。
而在听到黄滕鸠的话音的同时,夏天便是心中一动:这家伙认识阿金西斯,那么他之前肯定也是和红豺狗集团有所联系的人物。之前那四个人的名号夏天已经从阿金西斯那边知晓了,眼前这个出现的新人应该就是……
阿金西斯叹了口气:“实不相瞒,上次的活动我是因为拉了四泡稀才没能来的,然后也错过了你们当面进行的夜间行动的通知,我因为没能帮上你们的忙而感到有点愧疚。这次从红豺狗那边听到了要赶快跑路的消息,我又没有被检查到,所以这次打算过来给你们打个掩护……”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黄滕鸠那边似乎低声笑了一下:“没能参加上次的活动?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总之你还是跑过来打算搭把手是吧?”
“当然了,那还有假?”
这样说着,阿金西斯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情真意切的焦急之色:“刚好在过来的路上,我注意到伊库雷和孔法斯两个老师已经收到了学生们的通知,正在往这边赶过来。在人群里打听到你们在这边被卷入战斗的消息之后,我一秒都不敢耽搁,马上就开启了鹊之轮和武技赶了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们赶快撤离。”
“提醒我们撤离……哼,有意思,”黄滕鸠歪了歪脑袋,语气中透出一股怀疑之色,“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刚见面就把这种消息告诉给我了?”
“那还用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谁啊,”被问到这个敏感的问题,阿金西斯的声音中却露出一股笑意,“之前鬼猪已经和我说过了——你肯定是他的室友锐克没错吧?”
虽然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但是阿金西斯实际上也是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在夏天把萨佩坎的身份告诉给阿金西斯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确提醒了一句:只要有解释不清楚的东西,就直接往鬼猪身上推就行;话虽如此,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阿金西斯依然感到了些许的紧张。两人此举就是在赌:赌已经变成萨佩坎的萨伊克没有办法再次开口说话,阿金西斯的供词永远是没法证伪的。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变数:要是黄滕鸠不是那个已经多日未曾出现的锐克的话,那么这一句话说出去就已经是注定要翻水水了。但阿金西斯偏偏又不能含糊其辞,必须得用确信无疑的语气来说话;因为若是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对方的信任,他不得不抖露出决定性的猛料,而这个用来博取对方信任的信息一定得是他们这个小团体中共享的信息。
锐克之前就在红豺狗的引荐下和药商们有接触是阿金西斯亲口证实过的,所以在这时候把这位黄滕鸠的身份钉死在锐克身上是最佳的选择。
(好吧,来让我看看我们俩猜得到底对不对……)
夏天不出声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等待着沉默下来的黄滕鸠给出答复。那个被他所控制的怪物正静立在一旁等候黄滕鸠的指令,若是此番没有猜中的话阿金西斯很可能会直接失去这个重要的【机会】。
——再次打入红豺狗集团内的机会。
那么,来吧——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锐克?
两人的眼睛都死死盯在那个摇晃于墙外的男人的身上。
“是吗?”
黄滕鸠的声线在沉默结束的瞬间变得冷淡无比。他把语速放到很慢很慢的程度,空气中透出一股不妙的氛围。
夏天和阿金西斯的心在同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