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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芸楚还是每日出行半日，午时准时回云王府陪云暻用膳，然而，今日她却回来的甚早。

云暻盖着毯子躺在摇椅中晒太阳，突然哒哒哒的脚步声从合欢林传来，甚是欢快。

他睁开眼，见穆芸楚像风一般飘飘而来，满面欢喜，眉眼间全是笑意。

“云暻！”穆芸楚冲到摇椅前，猛地扑进云暻怀中，软软地唤他，云暻运功定了定身子才没有被穆芸楚的猛力撞的掉下摇椅。

他双手揽住她，害怕她一个高兴滚落在地，温柔笑看着她。

“云暻！”她又软软地唤道。

云暻依旧笑看着怀中的女子，并不说话。

“云暻，我很开心！”

云暻轻轻抚摸着她满头青丝，眉眼间是难掩的温柔。

“云暻，我们大婚吧！”她抬头看着云暻，满眼的幸福愉悦。

“好！”

“不要锦红万里，不要人山人海，就你我，以天地为媒，邀月见证！”

“好！”云暻紧紧搂住怀中的人，目光温柔，却看着遥远的远方，又似乎在看天空一轮不太火红的太阳。

就这样，穆芸楚依偎在云暻的怀中，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云殇早已端来的午膳，却不忍心打扰，直到狄风进合欢林。

“芸楚小姐，世子，方才宫里来人，圣君请世子与芸楚小姐进宫一趟！”

穆芸楚把玩着云暻一缕青丝，并不答话。

“走吧！”云暻起身，拉起穆芸楚“趁他弥留之际，听听他想说什么！”

穆芸楚笑笑地点头，与云暻牵手进了合欢林。

严梓筱早已等在宫门口，见云暻与穆芸楚下车，他扫了一眼二人十指相扣的手，淡淡地说了句“父君在等着你们！”便转身先进了宫门。

帝寝殿，老远便能听见圣君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穆芸楚手颤了一颤，云暻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算是安慰。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绝对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当穆芸楚见到玉榻上形将骨枯的圣君时，心里却突突紧跳。

“儿臣去外面！”

严梓筱说着，转身便走。

“不用，你也听听！”圣君摆手道，严梓筱驻足转身站定。

“你们过来！”圣君冲穆芸楚与云暻招手。

二人却未动，立在玉榻一丈之外。

“圣君有什么话便说吧，我们能听清楚！”穆芸楚冷冷地道。

圣君点头，却温然而笑，看向穆芸楚“我记得你小时候每次进宫，都会问我做皇上好吗！”

穆芸楚不做声，她当然记得，因为她想知道，那个将情蛊种在她幼小身体里的人，那个执掌他人生死命运，呼风唤雨的位置，真的好吗。

“不好！”圣君摇头。

“不好，圣君却做的不亦乐乎！”她冷冷地道。

“因为不好，所以要做些认为好的事来打发那些不好！”

穆芸楚不做声了。

圣君看看她，又看看云暻，道“我知道你们恨我，恨我为了国家大义，利用幼小的你们，让你们看似风光无限，富贵滔天，却没有父母的疼爱，还要提防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

云暻挑眼看了一眼圣君，不说话。

“丫头，你体内的”

“圣君没有什么别的可说的吗？若没有，我与云暻很忙，我们还要去准备大婚事宜，没有时间陪圣君聊天！”穆芸楚打断圣君的话，手下却紧了紧，云暻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和压抑。

“罢，罢！”圣君摆摆手，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穆芸楚皱眉，突然想起太后，那时她失忆，对太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哪怕那个老太太对她宠爱有加，但是她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曾见。

她想起云暻说太后是五石散中毒，毒药侵入五脏六腑，她猛然抬步至了榻前，冷眼看着因咳嗽剧烈颤动的圣君，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穆芸楚转身看了看云暻，回身稍稍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圣君问道“早在很久之前，云暻就为太后诊过脉看过病，太后并不是寿终正寝，而是五石散中毒，毒药侵入内脏才至缠绵卧榻，无力医治，圣君可知？”

圣君并不意外，冲穆芸楚点头。但是严梓筱却双目大睁，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可是圣君做的？”穆芸楚问。

圣君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平静地看着穆芸楚。

“明白了！”穆芸楚点头“我会替太后讨回的，这笔账！”

圣君看着穆芸楚，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芸楚忽而一笑，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里，自己斟茶喝起来。

“我有话想与芸丫头单独说！”圣君看着云暻。

云暻不做声，扭头看向穆芸楚，她冲他微微而笑，点了点头。

云暻与严梓筱一前一后出了殿门。

穆芸楚扭头看向圣君，意思是你可以说了。

“看来你都记得！”圣君看着床顶道。

“圣君所指是什么？是说从一出生便种在我体内的绝情盅？还是设计让我替严语夕挡了那一掌，将热毒打入我体内，以至于我闻不得迷香？又或者，在祭坛自导自演一场刺杀的戏码，让云暻眼睁睁看着双亲被杀，给他体内打入相思染？”

见圣君不说话，她继续道“我虽生来有前世的记忆，看似幼小无力，却有着大人的思想，但是关于我的身世，却像是冰封深海的一处泉水，看似活套，却无法上涨！”

圣君这才诧异地看向她。

穆芸楚笑笑“很惊异吧，所以我常常觉得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人，特别是失忆的那段日子。但是自从记忆慢慢零碎地有所恢复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才知道自己为何恨你，恨严氏！”

圣君目光黯淡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穆芸楚砸吧了一口茶水，皱了皱眉，好像茶水顿时变得不合口味起来。

“十二年前，我替严语夕挡住了你那一掌，看清了你的面目之后，我为了自保，装傻充愣，虽然我能感觉到热毒在身体内的变化，却不能说，毕竟，我还是一个孩子！十年前，你设计当着云暻的面杀了云王和云王妃，又将相思染种入他体内，我便发誓，此生穷尽所有，也要替他解了相思染，也就是在那时，我们从幼龄稚童，学会了大人的心机和算计，所有人都以为那两个孩子被一次绑架吓傻了，不再将目光盯在我们身上，所以我才能日日偷偷去云王府！”

圣君皱眉，看向穆芸楚。

“云王府世子寡言少语，疏离冷淡，将军府小姐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这是十年前我们死里逃生之后所有人对我们的评价，但是无人知道，因为九死一生，我们才更惜命，不想被算计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