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穆一边说，一边坐下，自顾自扒了几口疙瘩汤，放下筷子，擦擦嘴，说：“你们今天去卖早餐，你有什么感想？”

敢情还要听“感想”？

许清如一五一十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洪穆冷笑一声，说：“你们啊，就是温室里待得太久了。你就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很多事情你以为想一想，就真的是这么回事了。可是当你真的看到了，才能知道什么是‘生活’。”

许清如听他这开场，已经能料想到，他是要来一番“教育”了。

“就像南北派的事，你以为南北派的人都不食烟火，你们就是独立于世的一个什么江湖么？你看看在这巷子里走来走去的人，没准他们就是个中高手，但高手又怎么样，高手就不吃饭了吗？”

“你们做南北派的领导，真的有了解过南北派都是些什么人吗？他们不只是玩古玩的，买卖古董的，还有像你家老公，开着大集团砸钱拍卖古玩的。他们中很多人，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人，可他们才是南北派真正的力量啊！”

“我知道，顾家，傅家，他们自诩清流，都想清理南北派中的杂质，但他们都没有做到，你知道为什么？”

洋洋洒洒一番话下来，许清如竟然有种“迷糊灌顶”的感觉，请不自己吐出那句话：“没有走群众路线。”

“这就对了嘛！他们根本没有真正关心这些南北派中的平常人，你说吧，要是能够号召他们，主动抵制造假造赝，那比挖了十个‘六蠹门’都有效，是不是？”

洪穆说完，端起碗，继续吃他的疙瘩汤。

许清如思绪里千回百转，忽而便豁然开朗了。

原来，洪穆这是给她上了一课。

可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

她犹疑地看着正在喝汤的洪穆，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哎？你别这么看我啊，我没说你一定能当上掌门人，我是说，如果，如果啊，如果你当上了掌门人，一定要记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啊！”

许清如受教：“我明白了……”

这边谈话刚落下，凌越已经数好了钱，走过来，坐下，松了口气：“终于能吃饭啦！”

他刚拿起碗，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左看看右看看，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算了，还是喝疙瘩汤吧。

吃饱了，洪穆没再指示两人，自己把碗洗了，摸摸肚子，又拉了个板凳坐下，招招手：“行了，你们两过来。”

两人乖乖过去。

“那两个字还带在身上吗？”他问。

许清如点头，将随身携带的复印件递给洪穆。

“这两个字的字体吧，是很特别。你们知道始皇一统天下后，书同文，车同轨吧？”

两人点头。

“书同文，同的是哪种字体，你们知道么？”洪穆问。

凌越答道：“秦书有八体，不同场合使用不同的字体，以小篆为核心。”

“哪八体？”

“大篆，小篆，刻符，虫书，摹印，署书，殳书，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