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绮阁说白了就是家大型连锁兵器铺子,在朔阳自是有分店的。而且这分店离得还不远,南修桓走路过去,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
他到的时候玉流觞正在内室更衣,便在外间等着。等得时候,来了个客人。
这男子生得五大三粗,倒是细致地很,他来取定做的一套绣花针。
南修桓一愣,来了兴趣。虽然他知道玉绮阁不止接兵器订单,也接一些其他用途的铁器,但还是头一次遇到来玉绮阁定制绣花针的。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得清楚,那绣花针虽小,着实精致,外表平滑,细看却是镂了花的,这打起来要单独铸模子,十分费劲,想必价格不便宜。这男子一身布衣,瞧着实在是不像这么大手笔的人。
待那男子拿了东西满意地走了,南修桓忍不住问:“这男子是什么人?怎会花大价钱打一套绣花针出来?”
南修桓在朔阳时同此处玉绮阁的铺子打过交道,掌柜的认识他,再加上方才玉流觞的交代,阁主的朋友,自然是没有慢待的道理,掌柜的答道:“他呀,姓王,在城西开了家铺子,未过门的老婆是个绣娘,这套绣花针是拿积蓄打出来,打算在新婚时候讨媳妇欢心的。”
南修桓点点头,笑道:“是个重情的汉子。”
说话间,玉流觞换好了衣服。既是已经到了朔阳,无需赶路,她便换回了女装。素白的衣裙包了浅青色的荷叶边,配着发间翠色的发簪,相得益彰。
“现在就往陆府去吗?”南修桓问。
玉流觞点点头:“早些解决吧。”
“好。”南修桓起身,看见铺中掌柜备好的车就停在门口,上前撩开车帘,打了个请的手势,对玉流觞调侃道:“能为玉阁主赶一次车,是南某的荣幸”
玉流觞很给面子地冲他颔首致谢。
陆苒正被陆夫人拘在家里学女红,可谓苦不堪言,一听到南三公子和一位姓玉的姑娘来访,整个人都是复活般的喜悦。
陆大小姐拍拍南修桓的肩膀,诚恳道:“姓南的,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看见你感觉这么高兴。”
南修桓:“.…..”
南修桓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冲着玉流觞一努嘴:“别看我,她找你有事。”
陆苒大喇喇地一坐,非常豪气:“有事慢慢说,坐,不用客气。”
还是熟悉的相思剑主的风采。
南修桓感觉抬头望天,觉得陆府书香门第的招牌可能要被他家这位大小姐毁于一旦了。
陆府待客自是万分周到得,三人刚坐下,便有侍女送来了茶水点心。
陆苒喝口水,问:“找我什么事?”
南修桓说:“哦,就是相思剑的事情,有些细节想确认一下。”
玉流觞简单把事情和陆苒讲了一下,陆姑娘捏着块龙须酥边吃边想,完了拍拍手上碎屑,道:“这事我还真没什么好补充的了,毕竟当时对方蒙着面,也没怎么纠缠,就一个照面的功夫,我也试不出对方的武功路子。”
玉流觞道:“我比较在意的是,你说那把剑感觉很重,是个什么情况?”
“我说的重,其实就是字面意思,那把剑看着没什么特别,就是砸下来的那一刻,感觉像是柄重剑。”陆苒说:“当然,也可能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这个我还真说不好。我当时和南三说重,是我的第一印象,直觉认为是剑本身的问题。”
玉流觞沉思了一会,问:“你还记不记得对方当时出剑的姿势?”
“记得。”陆苒站起来,冲着南修桓一伸手,要借他的澄空剑一用:“老娘头一次让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陆苒提着南修桓的澄空剑掂了掂,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屋外的院子里,提起纵跃,跳起时手中剑在半空中舞出了个剑花来,然后借着未收的剑势,自上而下径直劈了下来。
陆苒约莫是近来没怎么动过剑有些手痒的缘故,这一剑下去院中数盆花便遭了秧,连地上的石板都落下道齐整的剑痕,裂痕由那一道剑痕往四周蔓延而去。
南修桓目瞪口呆指着院中让陆苒一剑砍得七零八落的牡丹花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品种吗?”
陆苒看了一眼,轻描淡写:“花啊,府上不知道有多少。”
南修桓看上去十分崩溃:“普通的牡丹能和这比吗?那是魏紫啊我的大小姐,很贵的。”然后南修桓捧起地上一朵白色的花:“玉板白,都是钱啊。”
陆苒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很名贵吗?”
玉流觞接过话:“算不上是顶名贵的品种,但也算是上品了,看着花色,养的相当用心。”
陆苒偏头轻咳两声,把手里的剑往南修桓手里一塞,抬头莞尔一笑:“你的剑。”
南修桓:“.…..”
南修桓指着陆苒跳脚:“你让我背黑锅?良心何在?”
陆苒手一背,拉了玉流觞就往屋里走:“我们来借着谈正事,正事。”
南修桓跟在后面哀嚎:“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陆苒一脸正色地岔开话题:“就这一招,能看出什么来吗?”
玉流觞想了想,说:“这种从上而下的劈斩,虽然剑法中的确有,但更多的确实用在刀法上,或者是枪戟一类的长兵器,会不会对方原本并不是用剑的?”
陆苒道:“这我也想过,但这范围未免也太大了,根本无从着手。”
南修桓却道:“也未必啊。既然他不是用剑的,为什么偏偏在对上陆苒的时候要用剑,也许是因为担心会被认出来的缘故。而且一击即走,或许也是这种原因,手下走的招数多了,也可能会被认出来。那这个人的范围就可以缩小很多了要么他手上兵器有名,要么他这个人比较有名。”
陆苒认同:“确实,但也可能是另一种情况,就是只有那把剑,能让他达到毁坏相思的目的。”
两人看向玉流觞,若说对世上兵刃的了解透彻,那莫过于玉绮阁主了。
玉流觞看过去,确实叹了口气:“据我所知,确实是有一把剑可以做到,但……”她顿了一下,看起来非常疑惑:“但那柄剑,应该是一把断剑了。”
南修桓一窒:“不会就是刚被偷的那把吧。”
玉流觞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里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