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暄和长公主的推动下,陆廉的事情很快有了了解,宋秉淮当众处斩,黎妃一杯鸠酒,陆廉在狱中自尽。陆家不复存在,李家也受了诸多牵连。
朝堂几番动荡暂且不提,南修彧升了官,倒是落得清闲。眼下他把手头的书放下,看了一眼整的人都充满蠢蠢欲动气息的弟弟,非常无奈:“你这个……”他话音还未落,南修桓就目光灼灼地转头盯着他,充满期待,南修彧的后半句就卡在了嘴里。
南修彧非常想不明白:“在家看看书,或者像你二哥一样捯饬捯饬花草什么的,不好吗?”然后他收到南修桓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好吧。”南修彧自认是一个非常开明的兄长,决定摆事实讲道理和弟弟谈谈心:“你看咱们家,娘和几个妹妹就不说了。爹老早就在考虑告老的事情,一天到晚是大事有人管小事懒得听,整日里研究他的那些个书画不亦乐乎;你二哥,恨不能就守着他那片药园子过日子了。我吧,虽说现在公务在身有时候会忙一点,可也算不上奔波。你在家这么多事日,就没受到点……嗯……熏陶吗?”
南修桓回答非常坦诚:“大哥,你直接说我不像是亲生的就好了。”
南修彧对弟弟的总结能力感到非常满意:“你知道就好。”
南修桓:“.…..”
“不是。”南修桓往南修彧那边倾了倾身子,道:“大哥啊,你喜欢闲着是因为你平时很忙,可我平时就很闲啊。”
“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南修彧一脸的老怀甚慰:“所以你有入朝的想法吗?或者其实你想做个生意什么的大哥也是可以接受的。”
面对开明的兄长,,南修桓非常不给面子:“我不能接受。”
然而抗议无效,南修彧自顾自道:“你如果觉得可以,咱家的几家铺子可以交给你,明个我就让人把账本送来。”
“……”南修桓想了想,还是决定趁着夜黑风高跑路。然而知弟莫若兄,南修彧轻描淡写道:“别想了,又是偷跑。”南家大哥看着弟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息一声:“从小到大就这么点把戏,瞅你那点出息。”
然而南修彧嘴上嫌弃弟弟一直往外跑,还是补充道:“你师兄前段时间在乾州豫州交界的流芳镇,半个月的时间走不远,你去帮忙吧。”
南修桓一愣:“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都是计划好的。”南修彧摇头,然后饶有兴趣地问:“你和玉阁主两个人加起来,和风长豫对上,有多少胜算?”
南修桓笑道:“两个人打不过一个的话就太丢人了。”
具体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南修彧只是简单提了提他的推测,玉流觞既然明面上和风长豫是敌对立场,那么在风长豫接受傅邈的提议之前,这件事总是要有一个了解的。左右一场戏,赢的人自然不能是玉流觞。南修桓倘若此时出现,剧情只会更合理。
陆廉死后,陆苒便带着陆江雪重回浮世楼。浮世楼江湖根基深厚,傅邈不愿此时再多生枝节。李家自顾不暇,让楚天麒绵里带刺地敲打一番,正是草木皆兵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在此时再谈合作的事情。
收拾了这两家,楚辛夷和楚天麒终于腾出手料理郑家的烂摊子。郑贤被救出来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草草将家主位置传给了郑尧后便撒手人寰。郑尧借了楚天麒这股东风,将郑家上下清洗一番,傅邈的人只能匆忙撤出。
短短几天时间,二皇子失却陆家支持,三皇子没了郑家,李家势头大不如前,反而是楚天麒这么原本不打眼的站到了人前,成了最大的获益者。
风长豫在此时便显得尤其重要了。
关于江湖上赤月剑的传闻其实并非全然虚假。传说能斩天下运势的赤月剑的确只是一个传说,但前朝胤帝确实召集天下铸造名家铸造过一柄名为“赤月”的剑。说是一把剑,其实连刃都没开。这把剑,是前朝皇陵的钥匙。象征着皇陵中足以供养百万兵马的银钱,和誓死效忠封氏皇族的死士。封氏皇朝覆灭后,这些死士隐姓埋名隐于市井间,等待封氏后人的一声令下。
这些死士傅邈不在意,但皇陵中的金银他势在必得。
傅邈坐在黄昏里,面前放着的便是玉绮阁丢失的那一柄断剑。
风长豫是大大方方从正门走进的,他穿一件白色长袍,摇着柄扇子就来了,走到傅邈面前,随手拿起那柄剑:“这就是赤月?”
“只是一半,”傅邈说:“另一半就快找齐了。”
“是吗?”风长豫不甚在意的模样,随手把剑又丢回了桌上。赤月剑只有一半剑身,依然沉重,砸在桌上“当啷”一声,风长豫又多看了它一眼,然后他移开目光,道:“比起这个,我更在乎玉流觞。”
傅邈想起点神似捕风捉影的江湖传闻,好奇道:“旧情难忘?”
风长豫沧桑地叹口气:“旧情不忘能怎么办?女人啊,真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了。”
傅邈对他这说法不可置否,笑道:“想开点,女人嘛,天下间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了。”
“你不懂。”风长豫嫌弃地白他一眼,转而一脸怅然地看向窗外斜阳:“玉流觞是不一样的,她时刻都像块玉,外面是厚重的石头,你把石头打破了,才能知道里面是剔透的玉石还是不值一提的石头,才能知道她是开心还是难过,喜欢你还是讨厌你。这种感觉你不懂。”
傅邈翻出他罕有的几次和玉流觞的会面,觉得风长豫能把冷漠寡言形容成这样实在是真爱,傅邈说“我也不需要懂。”
“也对。”风长豫点头赞同:“你要是懂了我就开心不起来了。”
傅邈:“.…..”
他觉得风长豫在江湖上人缘不怎么好也不全是他做生意狮子大张口的原因。
风长豫做人其实挺失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四六不着的不靠谱气息,办事自然也非常有其鲜明的个人风格。头一天下午傅邈说可以帮他把玉流觞的事情了解了,第二天一大早,风长豫就写了一份挑战书肆无忌惮地贴在了城中打小街道。这下不光玉流觞看到了,刚刚进城的南修桓也看见了,城中百姓也都看见了。
傅邈追悔莫及,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事交给风长豫自由发挥。但事已至此,再追究这些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南修桓赶到的时候,风长豫和玉流觞已经开打了,傅邈没有出面,站在一边等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个头不高,身材壮硕,看上去像是个练硬功夫的。
玉绮阁中虽说收藏天下名刀名剑不知几数,但玉流觞却不用刀剑,她的兵器是一条九节鞭。
长鞭近战有缺,玉流觞便把风长豫牢牢牵制在长鞭所及之处不容近身,风长豫身上背着刀,手上却还是一把折扇应敌,如果忽略已经明显破损的扇面,看上去还真有点游刃有余的意思。南修桓估计了一下,不出五招,风长豫那把折扇就撑不住了,再不出刀怕是就要吃点亏了。
果不其然,三招过后,风长豫扔下手中折扇,背后问途刀应声而出。
那边等着的男人手上握住了刀柄,他正在估算一个合适的介入点,却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尖锐的敌意,抬头追溯过去,正好迎上了南修桓的目光。他不认识南修桓,但他认识南修桓手中的澄空剑。
澄空剑主……男人把视线转向风长豫和玉流觞,一时有点拿不准南修桓的来意。
然而南修桓却是先发制人,率先出了手。
从霜城在流芳镇北边,因着城中有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派门,导致慕名前来围观的人实在是不算少。南修桓察觉到和这男人同路的还有几人,索性占个先机。
转眼间,南修桓便和两人缠斗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