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文看了看垫子上的胭脂，恶狠狠的骂道：“妈的，不就是死了十几个小弟么，这不算什么，只要有钱，一切都能回来。”

“能回来？”我一边磨着绳子，一边对李建文说道：“从你打算一石二鸟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你不仅仅失去了飞哥这个生意上的伙伴，更重要的是，等王强春回来，你觉得你还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样，继续跟在他身边么？”

我对着李建文说道：“你搞砸了一切，你想要的越多，你就失去的越多。钱你赚不到，小弟也都死了。而胭脂，你更是永远也得不到。李建文，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要还有最后一点血性，你就让胭脂走，我们单挑。”

“单挑？”李建文看着自己手上的枪说道：“单挑！你以为现在是十年前么？兄弟热血？江湖义气？祸不及家人？你他妈的怎么不回到古代生活去，一天起来单挑单挑，如果世界上的事情都能用单挑解决的话，他妈的还发明枪干什么？”

看得出来，李建文现在很是愤怒，他拿枪的手不停的颤抖着，他自我安慰般说道：“这个贱女人，老子还不愿意玩了呢。既然你们这么恩爱，我就让你们这对野鸳鸯，到了地狱在好好相爱去吧。”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听到了远远传来的汽车引擎的声音，那声音虽然还远，但是以汽车的速度，大概不需要十分钟就赶到了。

李建文站在厂子里，左右看了看：“宿罪，虽然不能在你面前玩你的女人了，但是你依旧会死，你死了，我会让你女人陪葬的。”

说着，李建文已经扣动了扳机。可射出来的子弹，却没有打在我的身上。因为一个人正紧紧的抱着我，这个人是猛地扑在我身上的胭脂。看样子，从李建文准备开枪的那一刻，胭脂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胭脂，胭脂！”我用自己最大的力气磨着绳子，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连这小小的绳子，我都没有办法对付的了。

胭脂抱着我，她用头抵着我的头，将我的身子全部藏在了她的身后：“宿罪，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胭脂。”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说过要保护我。”胭脂的嘴里已经渗出了鲜血。

“可是我没有做到。”我甚至不敢去看胭脂的眼睛，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使劲的磨着那绳子。

“不，你早就做到了。”胭脂说道：“只是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操~你妈的。”李建文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愿意给他，老子到底是哪儿比不上他了。”

说着，李建文又开了一枪，胭脂的背上又多了一个血洞，她似乎一点都不疼，她只是紧紧抱着我，对我说道：“我很多次想过自己以后会怎么死，我就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宿罪，我从来都不怕短暂，我也不怕失去。”

胭脂已经站不稳了，她靠在我身上，不时的往下滑着，可是我连伸手抱住她的能力都没有，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她嘴里逐渐溢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往下滑去。

“别哭，别哭呀宿罪。”胭脂对我说道：“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调戏我的时候，脸上带着那种酷酷的笑，真的是讨厌死了。你再笑一笑啊，就好像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样。”

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只是我知道，这个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啊。”胭脂已经坚持不住了，可她依旧死死的抓着我的衣服：“遗憾的是，我以后再也不能给你剥小龙虾吃了。”

“你要记得我啊。”胭脂躺在了地上，轻轻说道：“记住你的女人的名字，叫做徐招娣啊。”

她就那样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可她似乎一点都不痛苦，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李建文用那把枪顶着我的头，看着地上的胭脂说道：“我真他妈的纳闷，你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胭脂连命都不要。你看，你心爱的女人就倒在你的面前，你看她背上的那两个血窟窿，还在往外流血呢。不过放心，你马上就要和你的女人团聚了，说不定你还会走在她的前头。”

李建文缓缓扣动了扳机，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了一声怒吼，一个影子闪了过来，扑向了李建文，他怒吼着：“谁说现在没有兄弟义气了，罪哥，你以后要替我大哥报仇啊。”

那是满身是血的麻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扑向了准备开枪的李建文的身上。两个人都滚落在了地上，一路上不知道压过了多少匕首。

绳子已经断了一根，剩下的只要再磨断一点，我就应该可以直接把绳子扯开了。

我看着李建文缓缓坐起了身子来，他的身上也沾满了血液，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揉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草他妈的，你跟我装什么义气？你老老实实的躺着地上，说不定还能装死，你跟我讲什么义气，讲什么大道理！”

李建文伸手一抹，随手拿起了一把不知道是谁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刺在压在他身上的麻子的背上：“我让你讲义气，我让你给大哥报仇，我让你阻止我杀宿罪。”

麻子早就没有了反应，刚才的那一下似乎是回光返照，李建文一刀一刀刺在他的背上，而他背上的皮肤早就烂的不像样子了，麻子彻底的死了，而他本可以不这样做。就像李建文说的那样，他本可能还有救。

李建文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麻子，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他掉在地上的那把枪。我一边磨着绳子，一边顺着李建文的视线找去。

“妈的，浪费老子时间。”李建文将自己身上已经被压的粉碎的手机扔在了地上，说道：“这工业园区这么大这么黑，老子就是最后一分钟跑，也有信心不会让你们这些垃圾警察抓住。不过在这之前，我只要轻轻的扣动扳机，你的脑袋就会开花了。”

李建文将匕首扔在了地上，终于看到了他的枪。

我顺着李建文的眼神，也看到了那把枪的位置。那把枪就在我的不远处，就在张秦睿身旁。只不过，我看到有两把枪。那两把枪一前一后，掉在了一副手铐旁。这其中一把是李建文的真枪，而另一把，则是李建文一开始就扔在了地上的仿真枪，那个打火机。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根本分辨不出哪把是真枪，哪一把又是假枪。这两把枪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去拆卸弹匣，我想即便是握在手里，也绝对看不出来。此刻，李建文正缓缓往那两把枪的位置走去，而我手上的发卡，也终于将那绳子割开了一个口子。

我猛地一用力，那绳子登时被我绷断，“哗啦啦”的从我身上脱落，掉在了地上。

我和李建文同时一愣，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竟然直接挣脱了绳子。下一刻，我们两个人就都朝着那两把枪冲了过去。我和李建文抱着撞在了一起，一块跌落到了垫子上。我顺手一摸，抄起了一把枪来，而李建文，则是拿起了另一把枪。

我用这把枪指着他的头，而他也用那把枪指着我的头。

我们两个人半跪在垫子上，谁也没有扣动扳机。

我对着李建文说道：“李建文，这两把手枪几乎一模一样，我分不出来，我知道你也分不出来。但是我可以说个事情，趁着警察没来之前，我们可以玩个游戏。”

李建文观察着他手上的那把枪，却不敢将枪从我头上移开：“宿罪，你那把枪是假的。”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说道：“我数过了，飞哥和他保镖手里的枪，一共能开六枪，这把枪和飞哥的枪一模一样，也就是只能装六颗子弹。你对飞哥开了三枪，对胭脂开了两枪。也就是，我们这两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你的枪是假的。”李建文继续说道。

我看着李建文：“你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检查弹匣，所以你根本分不出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既然你认为我这把枪一定是假的，那么我们可以玩一个游戏。我会数三个数，当我从三数到一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开枪。如果我的枪是假的，我扣动扳机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你扣动扳机，我的头就会像个西瓜一样爆炸。”

我笑着说道：“可如果相反，你的头就会像西瓜一样爆炸。你本不应该是这样死的，我说过如果我活着，会慢慢折磨你死去。但是没有办法，这是老天给我们创造的一个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然，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你把枪放下，我和你单挑。我是不希望你这么痛快的死的，你是知道的。”

李建文的喉头动了动，他咽了口口水，没有说话。

“既然你不放下枪，那就是选择玩游戏了是吧？”我开口说道：“那我就开始数数了。”

“三。”

李建文没有动作。

“二。”

李建文的手轻轻压下了扳机。

“一。”

我数完了最后一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