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方破境后听闻罗家突破四境的心法便是斩断,斩断过去,斩断一切心。也许是炎罗离家太久,没有找到这个斩断真正的意思,按释方来解这个斩断是斩断烦恼心,并不是说不管,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性直接一点。炎罗是很直接的人,起码对于释方等人是如此,但对于亲人他却做不到,这是炎罗的缺失,所以释方问炎罗看清过去了没有。炎罗若能看清自然知道罗家的人与世间的人其实并无差别,那为什么还要特别的对待。
“承药师厚爱,幻境历过不少,但真正放下还是前几天。”
“也许只有到了你碰上罗家的人才会真正明白自己的做法,现在一切都是空想,所以不必纠结。”
“师弟所言极是。”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炎罗一直想着解决这个问题,却苦于没有更好的办法。
“人在世间不断地经历这各种事情,只有找到一种准则并奉行,才能达到内心的安宁。如此也是突破四境的关键。”
红牛听了点点头,闻舒也若有所思。两人都有自信会突破四境,所以对于这些自然不会错过。炎罗想起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不就是现实与内心的冲突吗?那什么样的准则才是真正的准则,符合内心的准则?释方一言引起五人的思考。这时英官刚躺下,看着外面的黑夜,有恐惧没有睡着。弥笙正在修行,也听见了。
“没有啦?”红牛问道。
“四境则像征着一种神识的圆满,无漏。而破境的过程便是我们对于过去的一种补偿,修复,与和解。其实幻境之中我们所经历的不只是过往,还有一种愿心。”
“愿心?”炎罗一瞬间似乎又重历了那些幻境,只是现在炎罗神识强大,一瞬间也便明白那些幻境与过去真实发生的并不同,反问自己:那自己的愿心是什么呢?
有私欲并不是问题,但因私欲而产生的不符合真实的见知,进而修行有偏,就有问题啦。那我们修行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去私欲吗?大多人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认为修行人都高人一等。而没有天赋修行的则认为自己命不好,这也是不对的。难道不能修行就命不好,那修行人的劫难便是好过的。释方所见所想便是如此,而更深的求证则还要继续。
释方并没有想到愿心这个词打动了炎罗,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
“我明白啦。师弟一言证道,功德无量。”炎罗真心道,他已经知道以后自己要做什么来改变过去,便不再执着。
“碰巧而已。”
“愿心,便是我们的幻境不同的根本所在。那不好的愿心呢?”红牛境界最接近四境,但鹿大仙并不会特别指点众妖修行的事情。
“幻境中的不好,虽不会产生真正的影响,但如果把真实世界当成幻境便有问题啦。”
“愿心是如何产生的?”
“是我们的欲望。”
“如何破除幻境?”红牛又问。
“从神识中找寻真实,从幻境的变化中找寻我们的愿心。”
“难怪我经常做梦,自己特有钱。”这话也就红牛能够说得出来,一句话也把大家从沉闷的气氛中带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六人都没有进入驿站,只是不时换些所需的吃食。只是这一天,大白天,直道对面来了一支队伍。队伍共有四人,骑着一种褐色长毛犬妖,全身黄衣白边十分的醒目。闻舒提醒道:“大家小心,是太阳神庙里的祭祀。”六人让在路的一旁,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特意去他们。
“大胆,尔等平民,看见我们行经,竟不驻足。是何道理?”当头一人,二十来岁,看着六人,并没有看自己一眼也没有低下头,当下大怒,拉住犬妖的身子,面对六人中间的英官与闻舒说道。
“祭祀大人,我们不敢犯众神官之威。”闻舒走出来回答。祭祀也可以称神官,就是神的官员。
“你,说话。”那打头的祭祀指着释方喝道,座下的犬妖也发出一声怒吼。
“我们远远的已经看见大人们过来,已经行过礼啦。”
“师弟说的好。”炎罗本以为释方会忍一时风平浪静,没想到他回答得这样不卑不亢,但他自己却是真正的挑事。
“口出狂言,看我怎么教训你。”为首者从来不会第一个出手,炎罗看见他身后第三个人在说话的同时,拔出了一把明黄色的尖刀。
由于两人都不是处在最前方,彼此还有一些距离,所以两人一时还打不起来。释方赶紧动作,带着身后的人先闪到路边。
“道个歉,还来得及。”第一个祭祀并不看好炎罗,但也不想多作停留。
“你认为来得及吗?”炎罗一边说,一边等着第三个祭祀冲上前来。
第一个祭祀眼睛慢慢地闭上,不再多说。他的确能在手下动手之时拦住他,但却未必能同时拦下炎罗,为了惩罚一下这些人,那就让对方吃点亏吧。只是结果没有如他所料,当他睁开眼时,也正是手下倒退回来的时候,而他出手的确是拦住了手下,却是为了不让他丢更大的面子。
炎罗并没有动手,而是吓退了犬妖。那祭祀在犬妖身上,自然连带着后退。第一个祭祀眼见这些穿着白衣的年轻人:“神域之中,看见众神官都要止步闪到一边,懂不懂?”
“就算在天都城也没有这规矩。”
“这里不是天都城,来到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你们的规矩是谁定的,难道还想说是帝国定的吗?”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潜规则。”
“哥,何必与他们废话。放狗吧。”第四个祭祀说道。
“你他妈的就知道放狗,能不能说点别的?”第一个祭祀怒道。
“我看你们就不像好人,难道是逃犯?”炎罗疑道。
“你也知道逃犯的事?”
“你说呢?”
“那就不能放过你们啦。兄弟们,放狗。”
“说到底还是要放狗,为什么不早放?”
“现在放和刚才放并不一样,现在是我说要放,刚才是他说要放。”
九个人想,这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我听他的,便是他的主意,但现在我说放,便是我的主意。”
“我感觉你的想法很独特。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才。”炎罗回敬道。
“我说放狗,你们没听见吗?”第一个祭祀对着后面吼道,这但不是他生气,而只是觉得没有人听他的故作样子。他身后的三人处在思维短路中,这时才被他唤醒。而这时释方也喊了一句:“他们没有法器,动手。”他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喊了出来。
炎罗第一时间找了自己面前的两条犬妖,只有先行制服犬妖,才有可能反败为胜,只是炎罗并没有直接动作,那犬妖便把背上的“祭祀”颠了下来,自个跑了。原来这两条犬妖,当先承受了炎罗的威摄,知道不好打,所以也顾不上其余啦,自个跑吧。局势变成了六对六。而释方与红牛,都是以一敌二迎向后面冲上来的犬妖。
释方使的是千鳞龙袖,鱼身从侧面撞向犬妖与背上的祭祀,红牛则是一拳打向犬妖的鼻子,而且都命中啦。两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都不敢相信。只是这架还没有打完,两人还站在那里等他们下一次的进攻。炎罗百忙之中提醒两人:“制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动。”只是已经晚了,两头犬妖发动了天生的咆哮神通。
那边五人受到正面冲击,幸而弥笙出手护住了他们。释方等两条犬妖咆哮完成,马上施展风囚牢术,捉住内侧的一犬一人,然后向红牛说道:“赶狗入穷巷。”红牛会意,便朝着外侧那犬妖奔去。那犬妖并没有吃过红牛的拳头,并不怕他,又叫了起来,连上面的人急拉也拉不开,只得发动风刃袭向红牛。土囚牢术生成,四面土墙从犬妖周围升起的同时也挡住了那风刃。只听墙里面犬吠不断,人的咒骂声也没有停过。红牛最后还是决定加一个盖,这骂得也太粗野啦。
炎罗那边也是完成了抓捕,两人被他压在身下。
四人跪在那里,双手被他们身上的衣服撕成的布条绑在身后,炎罗则在他们身前走来走去。
“你说,你们是什么人?”炎罗发现这群人修为真的不怎么样,为首之人三境,其余的也都是二境。
“我们自然是平民。”
“那你们穿着祭祀的衣服干什么?”
“我们喜欢。”
“好吧,那我把你们送到驿站去?”
“不要,我们并没有什么罪过,只是想出去看看。”
“你们是罪民之后?”
所谓罪民,便是犯了罪,被罚为贱籍的人。这些人多在原地为奴,有期满的还归平民的,也有永远为奴的。罪民之后,便是全家一起受罪的,也有在为奴期间诞下新生儿的,同样也是归于奴籍。原来奴籍是不允许修行法术的,但罪民也可以假借原本就会为借口,只要不捉到切实的把柄,官员们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
炎罗看他们虽会法术,但使用得极差,显然没有经过很好的教育,所以猜到罪民身上去。
“我们不是罪民,我们不是罪民。”四人同声说道。
“如果你们是,我还可以放过你们,可惜了。”
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想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但又并没有这个默契,两个信了,说:“我是。”两个却不信,说道:“我们不是罪民。”
“那就放了你们两个,你们走吧。”炎罗说道,却没有上前解开两人的绳子。
那信了的两人,意识到不对,与大家早前商量的不一样,又改口道:“我们不是。”
“我看你们就是这里的普通人。也不想为难你们,不过你们不能再走直道啦,前面收到消息,要捉你们。”
“那你替我们解开。”为首那人说道。
“你们没人会火法术吗?不会烧断。”
“我们怕痛。”
“那就是我对你们冒犯的惩罚,去吧。”
炎罗说完也不再管他们,带着五人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