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流转,昼夜交替,南相静坐十余天,然后又情景再次发生变化。南相来到象营,一切又如同时新开始变化。这并不是释方的幻境,释方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历尽,但释方也无需化转,只是把这些景象印入神识之中,并不触动,好像是记忆。这能力,释方在看《太公兵法》的时候就练成了。
一夜阅尽南相的过往,释方相当的疲倦,若不是在法阵之中灵气充足,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但南相并没有随着过往与现实重合而醒来,依旧在闭关中。这可就苦了释方了,释方相当于昨晚进行了一整晚的小规模战斗,如今无力再战。然后释方发现了另一个角度,只是这个角度有些危险,那便是南相的背后。所有的灵气形体都是经过南相的面前,但并不会真正折触碰到南相。
五天后,药师与弥笙再次来到象营结界面前,今天是她们最后的等待时期,不然就要攻入象营。药师的修为自然不在话下,她也相信南相并不会对释方做什么,但意外并不只在释方,还有南相。六境到七境并不是那样简单的,她也在担心南相过不去这个关口。但药师同样知道若无南相下令,自己攻入象营那样就相当于撕破脸皮,不但是与象营相家结仇,更是与军部皇朝对抗。
幸而象营终于解除了警戒,五天前那个接待的人又出现在两人面前,把出众人接入了那个大帐处。大帐前没有了那三十头大象,大帐中南相已经出关,而释方正陪他坐在那里。大帐外,药师与弥笙快走上前,各自有问候的对像。“师兄,如何?”“师弟,如何?”
“无碍。”南相说无碍意味着没有破关,身体无碍。
“我没事。”释方答道。
“师侄辛苦了。”南相转向释方道。
“师伯哪里的话。”
事情果如药师所料一般,出现了转机。南相当然知道药师带释方来是为什么?是因为释方在太阴神域算计了名相,引起了相家上下的许多人的不满,他们自然不会放过释方。药师是想借南相的手化解这个仇,以后相家的人也不好再找释方麻烦。南相知道,所以名义上扣下了释方要出手惩戒,却不敢放释方入象营其它区域,怕有人下黑手,而这个想法也不能对释方坦白,干脆什么也没说。
后来南相处于破关的边际,也没有办法再理会释方,只是任其自由活动。于是释方就有了这几天特殊的经历。事情还要从释方来到这里的第二天说起,南相对于世事已经洗炼完熟,但始终无法破境,于是便用了以世人之心为心的法门。此后两晚因为法门运转尚不纯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释方也在南相身后养好了伤,但第三晚便出了意外。
南相在世人的眼里,某种程度是就是一个完人,忠诚于自己,忠诚于所爱,忠诚于家族,忠诚于朝廷。但事情做到极致也容易出问题,南相按药师的法门修行,但世人之心始终不是南相之心,南相的出身也使他有些无法理解世人的想像与所需,偏偏又认为还没有深入其中,于是便有了问题。南相一任心中的想法狂奔,最后心中魔意大盛,不可收拾。
释方当其时正在南相身后,感受到其全身一僵,周围的灵气如被定住一般,然后从他身上向四周围狂乱发散,有如黑炎一般要择人而噬。释方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开始喘不过气来,然后躲到大帐边上展开过去石成为一个光罩把自己护在其中。这是释方修炼真空妙有化形的另一个形态。修行至此,释方当然也知道南相的元神有心魔,难道师父的心法有问题。
其实释方也不知道心魔是什么,只是知道他能控制人做出许多原来不会做的事情。南相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元神有这样大的隐患,所以当他以一种不熟的心法去化解的时候,失败了,然后内心的狂躁不可抑止。然后释方看到了南相没有防护的元神,离体而出。周围的灵气倒是安静了下来,但法阵结界之力更强了,受到元神的直接操控。
那个元神呈黑色,人身象头,手中拿着一个长矛,不断地咆哮,地气灵液在其发泄下,形成一圈圈的灵气爆震如潮。潮水冲击毁灭所有。释方御器离地,潮水冲击又从法阵边缘向上,彼此冲撞交叠,激起碎沫四溅,地面的灵气壁也被击穿几个口子,然后恢复。释方感觉非常的难受,不管离南相多远,都感到了一种生命的悸动与威胁,这还是在南相的元神并没有针对着释方的情况。
释方知道如果再不制止,这个法阵内所有的东西就都会被南相抹去,便试着是否能安抚南相的神识。释方先喊话:“前辈,前辈,你没事吧?”那黑色元神根本没有听见,因为他咆哮的声音太大了,把释方的声音淹没了。释方又使用印魂术,这印魂术本来是把别人的记忆神识什么的印入自己的脑中,但释方逆转了这个过程。
因为破除别人的心防比攻入别人的神识更难,就好像你可以很轻易地让别人听见你的声音,却不能让别人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你一样。南相显然是“听见”了释方的声音,正迷惑着声音从哪里来,然后看见了释方。南相的元神正沉浸在一件旧事中不可自拔,但那事情里是没有释方这个人的,所以一时间也记不起释方来。
南相认不出释方,但释方却从他的动作神态中察觉出一些东西,这元神也是有情绪的,他正被某些事困住了。释方应对世事并不是很老到,但善察人心,直觉知道问题所在。释方知道了症结所在,便想起所在的孤独院中也有许多老人,他们此生也有许多遗憾。释方大胆地把南相当成一个老人去对待,开始地用语言去试探。
“前辈,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前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多想无益。”
南相刚开始时还能听进去,有些反应,后来完全把释方的传音挡在外面。释方只能用另一个办法,对付疯子的办法。疯子发病的时候力大无穷,但力尽了又相当虚弱。释方决定拖垮南相,他不是冒然做出的决定,因为现在释方最大的问题不是南相,而是法阵中不断炸裂的灵气,只要躲过这些灵气团,等南相虚弱下来再想办法。
释方如此想,也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法术,看有什么办法应对虚弱下来的南相。释方的法术体系以火为主,太阳神的功法加上三昧真火,风法术是次生属性,释方凭借四境修为也可以运用得很好。这二者攻击性太强,不适合用来对付南相。土属性释方自然是没有的,却能利用过去石来储藏运转相应的法术。水属性与土属性是一样的,龙血神针就是一个奇葩的存在。
释方想到龙血神针,自然想到姜老爷子,太公兵法和打神鞭。《太公兵法》中太公的打神鞭可打一切元神,释方若有此法宝在,唤醒南相是不是容易点,而且自己境界低微,也使不出打神鞭的全部威力,不必担心会对南相造成什么影响。释方想到这里便拿出龙血神针炼化起来。释方得到龙血神针已经有一年了,一直都没有主动炼化过,今天是头一回。
龙血神针本来便已是释方之物,炼化起来也得心应手,但释方这次发现了更多。神针之中多了一种气息,一种浩瀚深邃的气息。释方若不是起意炼化也绝不会感到那气息,因为气息无所不在,远远凌架于释方现在的境界。释方无法感知那是怎样的境界,但知道过去的龙血神针无边无界,而现在有了边界。这边界就好像一片龙鳞,中间深蓝色,周边是一种黄色的边界。
这是释方的真空妙有修行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后,对于龙血神针掌握的提升。释方再次收缩着龙血神针,然后只听一声龙吼,手上一枚长及手臂的短棒浮现。这是龙血神针的再次化形。往时释方使用神针都是发出去伤乱,然后马上又回到右手中,这次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感觉不用神识控制也可以正常浮现于手中。
《太公兵法》其实是姜尚的心印,而打神鞭是姜尚的兵器,可打灭元神。书中自然讲得特别的详细:打神鞭长三尺五寸六分,有二十一节,数十道符印。释方就算没有用过打神鞭,但其原理还是知道的,心想:能不能模仿出一个来,不为别的,只要唤醒南相便可。释方此前早知,只是这符印并不是那么简单,此前并不能炼制更高深符印,现在却不同啦。
话说释方开始以龙血神针为基础炼制自己的打神鞭,是因为只有龙血神针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至于符道,要整合进打神鞭的东西:土遁是一定要有的,然后是三昧真火,最后是风枝。这四种是完全不同的属性,却要被他整合在龙血神针里。而在这个过程中,困难无疑是巨大的,但释方的领悟是巨大的,也知道了许多事情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实现。
释方做出了一个自己版的打神鞭,却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自己在一旁试验起来。释方的右手已经握持着一根短棒,就是打神鞭的样子,只是上面只有一个符印。释方自制的符印。短棒一击打在大帐法阵的阵枢所在,那是巨大晶莹一枚象牙。释方本来还没有机会发现,但这里太过特殊,空间太小,释方试探几下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