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卓章。曾闻释殿主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判断一个人,绝不是只从言语,还有身体语言,各人直觉。卓章觉得释方就是个有礼貌的年轻人,加之之前听为迪归打听过释方的消息,也认同释方的一些处事,觉得他起码比迪归有前途。
卓章的态度是释方与迪归没有料到的,不是迪归失算,就算是他也无法完全控制卓章。因为两人关系绝不是主仆,也不是雇主与佣工,而是契约,彼此约定不得超出。来到太阴神保护迪归算是两人的最后一个约定,只是没有想到时间超出了卓章的预料。卓章以为释方是来召回或者替代迪归的,态度上自然是亲近的。
卓章从袖中取出一个空间神器,这个神器可以藏风与水,用于暂时存放灵植是最合适不过。释方没有这样的神器,去采药也多是当天制成干药,这样可存活物的神器尚无,所以也是很有兴趣。卓章也是很高兴指点后辈,倒是把多日无聊的心霾尽数扫除。迪归也不好太说什么,为释方介绍起这些或取或换来的灵药。
炼药师会其实很早就收到消息要组织人员前往太阴神域开拓,那时释方还在西边孔雀国,自然不知道这事。而更早一些,军部通过有关部门用各种名义找了许多炼药师来天都城。炼药师会正式收到命令便发出了召集令,由当时的副会长迪归带队。后来迪归虽然免去了副会长一职,但晋升为会中长老,依然带队,这是示好也是为了稳定队伍,因为迪归在挑人的时候就有意挑了些自己派系的炼药师。
迪归带队进入太阴神域初期还不太平,卓章一人就曾拦下过数起妖怪对迪归的攻击。要知道炼药师平日里都是在城中舒适之处炼药,哪曾见识过这种撕杀场面。好在炼药师会有的是灵药,各人的修为也都不俗,火属性又刚好克制着大多妖怪,经过最初几天的慌乱后,炼药师们渐渐成长起来。而这些日子,太阴神域内的炼药师也成为一支卓有战力的团队。
众多灵植中,释方看中了几株。一株叫多叶流沙甜根花,这个虽不算世所罕有,但对于释方却是急需。多叶流沙甜根花,顾名思义便是可在沙地种植的一种多叶甜根花,此花多叶多根,根系生长极速,三月可成熟。而且甜根花只要有水,无需人专门打理,成熟后根系变异成块。根块可食用也可入药,疏通身体肠道,可益身安神。
更重要的是对于土地需求不会太过苛刻,种植一季后,土壤改善明显,用于改善药田生机,作用会十分巨大。现在的药田就像一块死板,灵气虽多,但外面的生机进不到内里,甜根花就可以冲破这死板,达到内外的相合,一季后便可再行种植其它灵植。释方虽然不要知要在这里留多长时间,但恢复药田正是他想做的事情。
多叶流沙甜根花是急需的,量也大,但下一株黄芽二叶幼苗却是考释方的眼光。它被了出时并无标注,但释方却认得它叫多罗果。多罗果,多年生木本,挂果后皮开多层,十年生最大,此后十年一蜕皮,百年后药性最佳,入药后有去除身体杂质,排毒之用。最重要的是一株百年的多罗果树挂的果绝不是一颗,灵气充足之外可产百枚。
释方选中的第三种灵药是一枚怀胎十月孕妇肚子大小的瓜,炼药师们发现它的时候,取出外形与大小便叫它为岩皮骨粒多籽瓜。皮坚而有粒状突起,肉呈红色,取汁吞服,助生长,籽不可食用。释方可以用瓜汁调成一种解毒剂,可助灵植生长。最重要的是多籽瓜在光照好的地方可一年三生,太阴神域中也可一年两生。
“释老板为什么买甜根花,我能猜到一二,但为什么要买多罗果与多籽瓜,我就猜不出为啦。还请指教。”
“其实也没什么,多罗果,是因为我没有。而多籽瓜我也是想用其种子。”释方用多籽瓜的种子也是因为其多籽,可以迅速发芽,而一枚多籽瓜少说也有百枚瓜子,也就是说理论上可以长成百条瓜蔓,结出上千枚多籽瓜。
“这多罗果长成时间极长,世上的炼药师们也很少有人见过其幼苗。而多籽瓜虽可解毒,但见效慢,只怕今年只能收一季。”迪归叹道。
“事情总是要有人来做。我愿,从我做起。”
“那好,我们来谈谈价。”迪归说完开了一个价。
“这似乎有些贵。”
“释老板不知,我们炼药师进入此处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自然要溢价一成。另外,这些都不是我个人所有,是从各炼药师中收取暂存代售的。我也要从中抽一成。”
“归会长难道就不怕圆集大师怪罪?”释方无非是指既然炼药师会派出了大家来此处,而迪归又从中抽成,这显然不合规矩。
“哈哈哈,圆集大师固然是前辈高人,但我活到现在也不只是在炼药师会中才有帮手。”迪归一副爱谁爱的样子。
“那好,我买下了,就按会长报的价。不过以后再买,还希望会长给个折扣。”释方当场取出黄金付款。
“好说好说,一回生两回熟。”迪归也知道释方不是没有办法买到灵植,而是这次情况特殊,是卖方市场。释方一走,灵植就可能被人买走了。于是让人打包好三种灵植,交给释方。
“那好,我们来谈谈第二单生意。”释方接过后收入空间中,然后又取出一张清单。
迪归的脸马上转黑:这释方刚才还说让自己第二次打折,自己也答应啦。然后马上就进行第二次交易,不是算计自己嘛?一旁的卓章看了,忍不住想笑,这迪归可算是被释方降住了。迪归接过清单一看,知道这才是大本营让释方炼制的灵药,多为中级灵药。因为现在太阴神域中多是四境五境的修行者,低级灵药已经不适合他们。
迪归早就知道有人想整释方,因为他早就想接下这个大单,但上面的人一直不开口,现在看来释方的处境比自己想得还要差些。迪归这般想着,但转念又想:钱还是要赚的。释方听迪归开口说道:“这是一个大单,我让手下的人先算算是个什么价?”
“这是当然的。另外我也想放个消息出去,如果有人手上有这些灵药,我可以高价收买。也想通过炼药师会请人帮忙炼制。”灵植的价钱当然比不了成品灵药,那炼药师除了修为不够,一般得了灵植都是自己炼化或者入药,释方对这个很清楚,所以他干脆收成品,而不是收灵植。
“这个,也是可以的。不过一味灵植可以入药的种类有许多,不能保证便是做了释老板你要的那种。所以,”
“这个,我知道。请归会长先报价,然后替我送一个消息回药师殿。”
“哦,这不成问题。”迪归自然不能推脱,他知道释方要做两手打算,要从药师殿调货。从太阴神域内买当然方便,但贵一点,从天都城那里,东西好品种齐,关键是便宜。
释方离开了炼药师会的大帐,又出了大本营,消失了森林中。卓章看着释方的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回过味来。刚才释方的身后出现了一种特殊的灵力波动,挡住了自己的探察,然后释方便消失了。若果是释方直接消失,卓章也不会这般惊讶,但现在释方竟能在自己六境的元神探查中逃脱,这是什么能力?释方这十几天来也不是只闭关,还修行了画师教的空间法术,一种保命的手段。
空间法术是什么?不只是以神识控制的区域,也是一种界限。普能人看不穿大地之下有什么,对于他们来说,土便是一种空间。而释方所用的是一种风形空间,通过扰动周围的灵气来达到干扰敌人神识的效果。这本于对于卓章来说也没什么,不过释方消失后,卓章探查不到释方的灵气波动才是让卓章感兴趣的。卓章虽是六境,但是散修出身的他,见识方面就比天都学院的释方差上一些。
释方用的法术也不是借助钵盂完全隐藏了起来,就像药庐一样,哪怕七境强者也不能发现药庐的踪迹。释方虽是五境,但卓章也不过是六境而已。
又过了几天,释方再次来到炼药师大帐中。迪归这次换了个态度,其一自然是因为卓章跟丢了释方,让迪归重新评估释方的实力,其二便是天都城那里来了消息。消息有许多,关于释方的有三条:其一画师因在太阴神域有功,爵位晋升了一级。这是当初对于画师前往太阴神域的许诺。画师没想到后来乐师竟然占了三星殿。
画师这一行失大于得,虽然画师并没有再提起这一点,不过内心的不满显而易见的。其在回到天都学院后马上提出召开教务会议,并在会上提出多项措施针对天女系。画师是基础部的老师代表,手下也不是没有能力,只是这些老师平日里追求的是艺术,而不是权位。但这次在画师力主之上,他们联合起来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其二炼药师会决定全力支持释方。这是释方让炼药师会带信给药师殿后,圆集大师亲自决定的。郭宣作为前会长已经受命,在准备前来太阴神域的事宜。释方的信中自然没有写这些,只是提了些买药的事还附了一份清单,但药师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让刹罗请来圆集大师,彼此私下商定了什么,无人知道,但圆集大师后来的表态显然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