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暮城,玄沧崖顶。
险峻的峭壁,高耸的山峰,直逼云端,白雾绕缭。
皓月当空,却无半点星烁,万里皆净如海平。
清冷的孤影,孑然伫立于顶端之上,纵观天下的那双眼眸纤尘不染,似是阅遍了红尘纷乱,看淡了世间沧桑。
却终是抵不过那缕缠绕在他身旁的淡淡忧伤,从未释然,也从未回想。
临暮城,乃是古凉与扶阳的界限处,两国已此城割据一方,形成强大而又独立的势力,是十分重要的边关境地。
可如此的古凉早已大不如前。
朝廷腐败,贪官成群,皇帝更是见识短浅。一个只顾享乐、轻易听信谗言、宁愿信一奸佞小人,也不愿信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的国君,如何能给予百姓一个安乐之家,如又何能治理困于危难之中的国?
简直是无能至极!
虽仁德,却辨不清善恶,他那所谓的仁德只不过是不暴政、不昏庸的仁德。可实质上,又与昏君有何差异?
不懂得正处于水深火热之境的百姓所受之苦;不懂得自己先祖血汗淋漓打下的江山即将易主;不懂得自己所犯之罪孽已成大忌乃至天地不容……此君早已非昔君,此国亦已非昔国。
又留有何用?
扶阳仅为一小国尚能知焉,可古凉乃有着百年基业的大国,却已然忘了本心、迷失了方向。
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吗?
真是既可怜又可笑,既愚昧又无知。
起风了,渐渐地迷雾也散去了。
那颀长的身影显露了出来,可还来不及看清,便已纵身跳下了悬崖,坠入崖底的无垠深海。
水花四溅,波涛四起,巨浪从天边不绝地翻涌而来,仿若无止境。
然而,这万丈海底却不同于海面上的汹涌澎湃。
看似危机重重迷如雾的深海之域,下面竟只有一座巨大牢笼,再无其它活物。
一座能屹立于海底,并且长年无半点破损的牢笼,绝非寻常之物,可以说是罕见至极了。
那抹身影重现在眼前,却依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出那一点点的轮廓。
“本尊劝你莫要妄想挣脱,那样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磁性,明明没有开口,却已发出了声音。
牢笼里,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血痕累累,淤青遍布全身,已然如同无了生息的血娃娃一般。
她的四肢被沉重的锁链禁锢着,不仅如此,连脖颈也被强制锁上了链条。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被硬生生地给勒出了一条条恐怖的红印子,更甚者已被磨破了皮、流出了血。
原本滚烫的鲜血在这寒冷如冰的海底,早已凝固。尽管牢笼里有着结界,不至于让她轻易死去,可冰冷的海水还是在不停地灌进结界里来,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凶猛而已。
是的,他是故意的。
女子无力地喘息着,浑身颤抖不止,牙关紧咬,闻言眼珠子诡异地向上瞟,然后竟是猖狂一笑,挑衅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呵,还有一口气在便好。”他冷嗤一声,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转移了视线,凤眸凝起,“本尊是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