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晗的一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我知道，现在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别想从她嘴里弄出一点儿有用的信息来。

我倒也无所谓。

这个时候，我反倒看开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不再理会她，而是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周鸣海的电话，我说：“今天晚上，零二八会出现在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个地点，我们，可以杀个回马枪。”

周鸣海似乎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什么意思？”

我说：“现在我正在回城区的路上，你可以放心。”

周鸣海直接惊愕了，说：“你回来了？现在？”

“是的。”我淡淡的说，“不过今晚，我还准备回来一趟就是了，我要好好看看零二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这么肯定？”对面说。

我叹了口气，还是说：“我不确定，但是就算不确定，我也必须来，这至少是我最接近这家伙的一个机会。”

“你先安全回来再说吧。”对方说。

我说：“那你到大巴站接我吧，濠江市新北汽车站。”

郊区到城区的路并不算远，不过二十多分钟之后，我就安全到达了市区，张晓晗一直被我挟持着，到了市区之后，已经是彻底不再反抗了，甚至也不怎么说话了，周鸣海和秦思瑶，似乎都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暗度陈仓。就连温雪菲，似乎也没想到这一点。

到了市区之后，一切都变得顺利了很多，张晓晗在途中，一直看着车窗外，但是我看的出来，她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就像是已经丢了魂一样，回去之后，无论我们问她什么，她也是一言不发，我们只好找人看着她，但是，我也不清楚她在零二八那里学了些什么东西，生怕她趁机逃走，于是，我干脆留下了温雪菲和叶灵灵。

晚上，我带上回风、周鸣海带上几个人，回到了市郊，市郊的夜晚一片静谧，但是，那些夜市却依然热闹，远远的只感觉那一条公路就像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但是走近看，却发现，那边的夜市依然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我们直接开车过去，停在了路边，一群人快速下车，冲进了那个饭店里，那个饭店的人都看着我们，店员应该是早就见过社会人员打架的阵仗了，所以好像根本不怕，只是非常识趣的避开了。但是，我们进去的时候，我当时就一愣，因为，我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坐在我上午和张晓晗一起坐着的位置，手里默默的把玩着那一块玉佩。

那个玉佩，大概就是窃听器。

我盯着那男人，他却没抬头，那家伙剃着平头，五官就像是刀刻的一样，脸庞也是棱角分明，有一种特别的硬朗和帅气，他眼神十分犀利，即便是站在我这个位置，也能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胆寒来，这种人绝对不好惹。

倒是这个时候，周鸣海先开了口，说：“零二八，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脱不下这身衣服。”

那个男人依然没看我们，淡淡的说：“都习惯了。”

“这个人，就是……”我不由得一愣。

“这回，是真的了。”周鸣海走上前去，坐在零二八对面，又拉了一张椅子，让我坐在侧面，我们的人迅速围上去，把我们围在中间，似乎从不同角度，在注视着零二八，只要零二八有什么异动，他们绝对会帮我们出手，但是我知道，就凭着回风他们那几个人，那些个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会是零二八的对手。零二八看我们都坐下来，放下了手里的玉佩，说：“有一点我没想到，就是你能发现窃听器，还能瞒天过海把人带走，确实……很让人吃惊。”

我笑了笑，心里其实有些发虚。

他接着又说：“果然，你就像是一颗子弹，一颗能够打穿整个云家的子弹，只不过，现在你还不在枪膛里，所以，你没有任何大的作为。”

我咬了咬牙，没有开口，他说的其实没错，我的确没什么大的作为，这么久了，虽然我削去了云家的很多外援，也重创过他们的帮手，但是，实际上，还是没有真正触及云家的根本，要和云家斗，以我现在的力量，还差的太远了。

零二八说：“这一回，算是我输了。”

“你也会认输。”周鸣海淡淡的说，“我印象里，你是从来不认输的。”

“你记错了，我光在你面前认输，就有三次。我这个人，不是不讲道理，也不是不服输的，只不过，只要是输了，我都会记下来，找机会讨回来。”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周鸣海，又看了看我，那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老鹰的一般犀利，好像要直接看穿我们俩似的。

紧接着，他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忽然伸手抓起那玉佩一捏，那玉佩，居然直接被捏成了碎片，里头一些窃听器用的小零件，也掉了出来。他的指力果然是非同一般，而且，能这样把东西捏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至少也是练过内家拳的，这是非常可怕的，内家拳的拳路我懂了，吐纳的一些方法我也懂了，但是，要我捏碎这些硬物，你给我个核桃还可以，光滑的玉佩，我绝对没法光用指立来让它彻底碎裂。

我心里更加有些不安。

但这个时候，周鸣海却不慌不忙的把手放在腰际，一刹那间，突然出手，与此同时，站着的零二八也猛然间坐下，也是在同一刻出手，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却看的清清楚楚，电光石火之间，他们两人都掏出了一把手枪，顶在对方的脑门上。

接着，所有人都怔住了，没有人开口，零二八冷冷说：“其实，你可能慢了半秒。”

“没错，你比我多做了一个动作。”周鸣海说，“不过，如果我刚才开枪，死的肯定是你。”

“那现在呢，扣动扳机，也能比比我们的手速。”零二八冷笑着说，“不过，现在你要是杀了我，你们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零二八也学会讨价还价了。”周鸣海说，“还真是看不出来。”

“任何人，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都必须慢慢学的圆滑起来，而且，那么多年之前发生的事情，尚且没有解决，我怎么可能不小心呢？”零二八说，这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记得，当初和芸姨、李连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曾经说过关于云家的往事，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细节，也曾经说过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也跟零二八有关系，零二八做的很多事，很多选择，其实都让人琢磨不透，但如果这一切都跟很久之前的事情有关系的话，似乎又有迹可循。

我看着他们打哑谜，一句话也不说，这个时候，饭店里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都已经自动离开，就只有我们这群人，聚在角落里头，空气仿佛也在这个时候凝固了一般。

“你还在追查那些事？”周鸣海笑着说，“你很执着。”

“不但在查，而且已经有了一些端倪。”零二八说着，忽然看向我，说，“比如说，张文正。”

“我？”我一怔。

他笑着说：“你自己的身上，还有很多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我……”

“今天你们可以杀了我，我既然会留在这里，就是有心求死。”零二八说，“我也从来没有怕过死。”

“你东躲**那么久，还依附于云家，最后就为了求死？”周鸣海冷声说。

零二八根本不回答，又笑了笑，说：“不过……我如果死了的话，或许你们会后悔。”

我皱着眉，依然不说话。

“尤其是，张文正，你也许会后悔，因为，有很多事，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零二八说，手里的枪，忽然挪了地方，慢慢的，居然挪到自己的太阳**附近，盯着自己的头，说，“不用你开枪，周鸣海，我自己，能很轻易的结果我自己。”

“你是在威胁？用这些话来威胁我们么？以前的零二八，可不会用这种小伎俩的。”周鸣海冷冷说，“而且，我们可以不杀你，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说话，以前咱们都是侦察兵，虽然没有人教过我们那些法子，但是，就算是听班长和连长吹牛，我们也听会了吧？就是那些，犯罪分子、黑帮人士、毒贩惩戒对手的法子，你也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我们是从铁打的营盘里出来的人，而我不像你，有了好的工作，这些年，我一直在外摸爬滚打，你觉得，我真的会意志那么不坚定么？”零二八依然很自信，说。

我有些按捺不住，开口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

我又说：“你看似是来求死的，其实你是来求生的，你知道我们已经剪除了你几乎所有的手下和势力……只可惜，你的那些手下，比你弱实在太多了……”我顿了顿，又说，“所以你做出这样的选择，你要以进为退，以攻为守，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我们，让我们不能杀你。好，算你赢了，你的条件是什么？”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一颗子弹，而且比我想象的更加聪明。”零二八说，“好，我就只有一个条件。”他忽然把枪扔在我面前，说，“你现在，杀了周鸣海。”

“你……”我怔住了。

“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对我动手？”周鸣海冷笑着说。

我捡起了枪，却对准了零二八，说：“我可能杀的会是你，即便你什么也不说，我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你把枪扔给我，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好，那我说一句话，看能不能改变你现在幼稚的看法。”零二八诡异的一笑，说，“如果我告诉你，你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和这个周鸣海有莫大关系，甚至可以说，你父亲入狱，你这些年的苦难生活，还有你妹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周鸣海做的，你还会不会这么镇定？”

我倒抽一口凉气，但很快镇定下来，说：“你疯了么？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这个时候以为对的选择，会是错的，会让你悔恨终身了？”他又说。

我头一颤，说：“证据呢？”

“我为什么要给你证据，我只是在胡说八道而已。”零二八，依然冷笑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