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居然有些发颤。一旁的周鸣海却依旧镇定，说：“张文正，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一枪崩了我吧，就为了这么几句鬼话？”

我摇了摇头，放下枪，说：“我没打算杀人。”

“对，你从来没杀过人。”周鸣海说，“所以，我也不会让你破例，地狱我来下。”他顿了顿，目光回到零二八脸上，说，“你刚才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选择，你放下了枪，这样你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只能任人摆布，一个当兵的，放下枪，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战斗结束了，要么是已经和平了，要么，是这个人已经失去活着的价值了。”

周鸣海的面目，此刻居然有些狰狞，他笑着说，“零二八，你怎么会做这种选择，一定是，你已经被逼疯了吧？”

“我是疯了，当初如果我不是那么相信你。”零二八说，“我怎么可能会落到这步田地？不过没有什么，零二八还是零二八，你我之间的秘密也还是秘密，今天你可以杀了我，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地下，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秘密还是会被发掘出来，就像今天的局面，谁也没有想到过，也没人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张文正，更没人想到张文正会和云家对立，而且成为云家的劲敌，不是吗？”

“呵呵……”周鸣海只是冷笑。

零二八又说：“那么，你也一定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就算我不在人世了，也还是会有人，把一些该公之于众的事情公之于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周鸣海说，“死到临头了，才来想办法扰乱对手的心智，这已经是走了一步臭棋了，你没有价值了，还是死吧！”

眼看着，周鸣海就要扣动扳机了，可是，这个时候，我大脑却飞速运转起来。我忽然想到，就算是零二八知道今天的事情败露了，我发现了窃听器，我也在这件事上胜了一筹，带走了张晓晗，他也根本没必要自己来这里，坐在这里等我，他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否则何必要大费周章，把自己都搭进去。他肯为了某些事情付出生命，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足够重要。

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他的确心里有事，周鸣海的确心里也隐藏着秘密。

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很多细节来，比如叶灵灵忽然倒贴，比如温雪菲，周鸣海他们的出现，他们的帮助，还有这一路上，我所做的一切。包括林老板，林修，他们到底为了什么，一个人做事情，不可能会是完全没有缘由的，他们帮我，也肯定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在学校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学生。

几百年是后来对上了云家，而且取得了一点点胜利，也不足以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相反，由于云家势力大，而我落魄不堪，东躲**，那些人，更应该躲着我才对，可他们到底是看中了哪一点，才肯跟我一起走，跟我一起这么颠沛流离的。

我觉得，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周鸣海想调查零二八的事情。

我不由得伸手按在周鸣海的手腕上。

周鸣海当时也是一惊，但扭头之后，表情却镇定非常，说：“不会把，你难道，真的相信了他的话了么？”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全信，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杀他，直接带回去比较好。”

“这么说，还是在怀疑我了？”周鸣海说，“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

我笑了笑，说：“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就算我真的怀疑你了，那又怎么样，我们在做事的时候，你不也会怀疑我么？”

“嗯，倒是有几分道理。”周鸣海淡淡的说。

我又说：“既然是这样，那我是不是有足够的里有，让你放下枪，把人带走？”

“好……”他慢慢放下枪，但是，在枪接触到桌面的一刻，他的手，突然又抬了起来，速度极快，我甚至来不及反应，来不及阻止。

“嘭！”

一声枪响，我呆住了，面前，鲜血四溅，零二八的眉心多了一个弹洞，他已经歪头倒了下去，饭桌上全是鲜血。

“你！”

“你有权怀疑，那就继续怀疑，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是不能看着你被一个混蛋迷惑心智的。”周鸣海说，“零二八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现在，你可以扭送我去公安局，我是绝对不会反抗的。”

“你……”

“我杀了人，这也很正常。”周鸣海说，“不过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因为你的不信任，你可能会失去很多机会。”周鸣海站起来，说。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们找了那么久，神出鬼没的零二八，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就被周鸣海这么一枪杀死了，这个零二八是真的，并不是有人假扮，周鸣海也深信不疑，但是，他却似乎什么都没做，就被杀死了。我更加感到疑惑，他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会这么过来送死，他完全可以不过来，就算是预判到我们要来，他也可以在附近埋伏，用狙击枪和我们周旋，说不定，最后赢的是他，可是，他却选择在这里等，而且，还在这里送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是，我却还是没有把周鸣海送去警局，第一，我知道他有很大的本事，送去了，也未必有用，而且还可能结仇，第二，我不想再失去更多接触到所谓真相的机会了，如果零二八心里有秘密，那么周鸣海的心里，而已一定有秘密，“那些事”，应该是天知地知的，还有，就是他们两个人知道，所以，就算他杀了零二八，终归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他自己知道一切，但如果他真被送去了警局，索性被抓了起来，那么，世界上，或许就真有几个秘密要永远尘封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既然零二八死了，咱们也不必追究这些事了。”

“你，不打算……”

我摇了摇头。

周鸣海笑着说：“这可是包庇罪。”

“你在我面前，不止杀过一个人。”我说，“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呵呵。”周鸣海轻笑一声，但我注意到，他脸上没有笑意，顶多算是在似笑非笑，这样的表情，让人也是一阵胆寒。

他接着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会让你卷进来太多，你带人离开，这里交给我来解决，我会把这一切都解决处理的干干净净，保证，零二八的事情，完全告一段落。”

我点了点头，带着回风他们离开，回风走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往后看，上车之后，我让回风坐在副驾驶，我一面开车，一面说：“怎么，你也怕了。”

回风当时身体都有些发颤，说：“我，我是怕了，就那么一枪，血，脑浆子都出来了……”

我说：“你不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吗？”

“那也干不过子弹。”他说，“你说周鸣海，真这么厉害吗，他可跟咱们完全不同，他想杀了谁就杀了谁……”

我叹了口气，说：“也许吧，不过，做这些事，总没什么好结果。”

“但我觉得，人好像到了一定的地位，似乎做这些事也就没什么了，你说周鸣海他，会不会真有什么……”

我挥手说：“别说了，我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