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伤,苏宛清第二天便没去餐厅吃饭,叫小莲将早点端来房里。
一大清早,黎景烁就找蓝锐再次询问了昨晚的情况。在他的描述中得知苏宛清是在舞厅所在的那条街被抓。那么,昨晚他感受到的目光就确实来自苏宛清,可这也证明,她见到了他和陈美云。这样一来,他对她的伤害真不可谓不深。
听见有人进来,浴室里的苏宛清以为是小莲,便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就走了出来。四目对视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是一怔。淡粉色丝绸睡衣包裹着苏宛清玲珑有致的身材,藕白色的小腿□□在外,完美的线条从脚踝一路延伸向上。
黎景烁咽了咽口水,将手中的早点放在桌上,慌忙去拿了一件苏宛清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把她裹住。嘴上说着怕她冷,心里却想着你要再不穿上外衣,可要引诱我犯错了。
黎景烁端来的早餐是一碗羊乳红枣粥,这是大太太特意吩咐厨房给苏宛清准备的。
“怎么样,伤口还疼吗?”黎景烁的话里满是关心,苏宛清却不领情,“伤口在我身上,疼不疼,与你何干。”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妻子,你伤就是我伤,你疼就是我疼,你难过就是我难过。”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苏宛清在黎景烁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可他和陈美云在一起,也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值不值得相信。
看出来苏宛清的迟疑,黎景烁坐到她身旁,双手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苏宛清,你听清楚了,我跟陈美云没有任何关系。昨天之所以带她出去,是因为她常年混迹于交际场所,懂得如何与人周旋。我跟她的关系,就像……就像同事,对,我们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你对她无情,并不代表她对你也无意。”
“你不是说,只要不纳妾,我和谁在一起都行么。”黎景烁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正戳中苏宛清的痛处。
“是,我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我有什么资格去管。所以,黎三少也不用在我这里浪费口舌。你放心,我会不闻不问,也不会说三道四,守好三少奶奶的本分。所以,你走吧,放心地去找你的红颜知己吧。”这一番话说完,苏宛清已是涨红了脸,气息都变得不平稳。忽然间,唇边的空气被抽离,黎景烁的唇覆了上来。
一番唇齿纠缠后,黎景烁终是放开了她。看着微喘的苏宛清,黎景烁爱怜地抚摸着她泛红的脸,“傻丫头,我哪有什么红颜知己。我只有你一个,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爱人。”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苏宛清不知所措,从不知道,黎景烁心中竟是如此想法。屋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方才他们亲吻的时候,蓝锐就已经来催过黎景烁了。
不得不起身离开,临走前,黎景烁突然在她的伤口处留下一枚吻,低下头,在她耳畔柔声说到:“我会永远记得这个伤,它提醒我,一定要守护好你,再也不能让你受伤。”
黎景烁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碗里还未吃完的粥早已凉了。他的柔情蜜语那么真实,难道他真的爱上自己了吗?可他娶自己,只是为了借苏之卫之权和苏家之财来壮大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变得愈加复杂了。
军事演习的工作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了,现在是重要的前期训练阶段。这几天,黎景烁为这事忙的不可开交,亲自督促部队训练,检查武器装备等诸多事宜,牵制了他的脚步,就连晚上也是住在军营里面。
五天过后,是苏宛清去医院拆线换药的日子。原本是有家庭医生的,但医生这几天家中有事,回了乡下,苏宛清只得去医院。一大清早,黎景烁特意从军营赶了回来,接她去医院。
自那日早晨一别后,苏宛清已经几日不见黎景烁,原以为他又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却在见到他一脸的疲惫之色后,打消了心中的猜疑。
到了医院里,医生给苏宛清拆了伤口上的绷带,又换了药。而一些口服的消炎药,还要再去取。虽然有蓝锐在,但黎景烁还是要亲自去才放心。
病房里只剩苏宛清一人,许世铭正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
见许世铭穿着白大褂,苏宛清反应过来:“没想到你做了医生。”
“前不久刚来的。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换过药了,医生说只需要静养,很快就会好了。”
“那就好。”
一时间,忽然没了话题,只剩沉默。两人不禁在内心感叹,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陌生成了这样。
黎雨灵学校里一个老师生病住院了,今天上午刚好她没课,过来看望他。路过一间半敞的病房门口,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苏宛清。知道她前几日受了伤,来医院自是正常,可病房里的男医生和她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寻常。因为,她看到那个男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动作熟练到像做过很多遍一样。
许世铭没忍住内心的冲动,他还是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可一伸手,又自然地抚在了她的头上,像小时候一样。
苏宛清显然是被他这个动作惊到了,下意识地将头偏了过去。
许世铭尴尬地收回手,却依然用关切的语气问她:“你过得好吗?”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我嫁到黎家,过的依旧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比从前更优越,这样算好吗?”她抬起头,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许世铭,片刻后,又转移了视线,站起来走到他身旁:“我们都已为人夫,为人妇,过去的事我都放下了,我也不恨你。希望你也能坦然的面对今后的生活,过得幸福。”
黎雨灵在外面听不清里面说什么,只能看见后来苏宛清又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身后,走廊里传来黎景烁和蓝锐说话的声音,黎雨灵慌忙走开。
听了苏宛清那番话后,许世铭将很多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说的自己过的好,分明是一种讽刺,若真的好,她又怎么会受伤。可她的话又说的那么明确,他又还能以什么立场去说什么话?只得同她道别,走出了病房。
黎景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许世铭离开的背影,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他已经对这个男人忍耐很久了。
见到苏宛清的时候,她的情绪明显低落的很。接了她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黎景烁让蓝锐先带她进车里,说自己有东西落在医院要回去取。
折回医院的黎景烁径直来到许世铭办公室。将他叫到了疗养区的草地上,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许世铭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嘴角也瞬间渗出了血。
从地上爬起来,许世铭愤怒地问到:“黎景烁,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黎景烁揪起他的衣领,怒吼到:“许世铭,我告诉你,苏宛清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再去招惹她,也别妄想打她的主意。”
许世铭用力推开黎景烁,换上一副质问的语气:“黎景烁,你有什么资格说是她的丈夫,你若是真心待她,她能受伤吗?”
一句话堵得黎景烁语塞,干脆又挥起了拳头。这一拳,被许世铭顶了回来,两个拳头撞击的瞬间,两人均是后退了一步。
“我不管你和她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她是我的妻子,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怎么待她,那也是我的事。我承认,是我的疏忽让她受了伤,但我能保证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今后,我可以一直守护在她身边。而你,弃了她,娶了别的女人,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也永远没有资格再站在她的身边!”说完这番话,黎景烁怒气冲冲地走开了,临走的时候,肩膀撞到许世铭,差点将他整个人带倒。
对于黎景烁的话,许世铭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久久的沉默后,突然蹲下身,重拳砸在了地上,像是把所有悲愤的情绪都聚集在这一拳上,那蔓延的鲜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等了很久,终于见到黎景烁回来,却见他手里并没有拿东西,只听得他敷衍了一句“我记错了,东西不在医院。”
既然他这么说,苏宛清也不再深究,只是转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扫到他的手上,发现他的手上一片通红,像是经历过猛烈的撞击。
“你的手怎么了?”苏宛清捧起他的手,关切地问到。
在她的话语里听到关心,黎景烁心中的不畅快瞬间消散了。反手握住了苏宛清的手,笑着说到:“我没事,就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墙上去了。”
“怎么没事,红成这个样子,都快肿了。这么大个人,走路还能撞墙上!不行,得赶紧上药,不然整个手都会肿起来的。蓝锐,调头回医院。”苏宛清真是拿他没办法。
“这点小伤还上什么医院。家里有药,我回去擦点药酒就行了。而且,”说到这里,黎景烁故意停顿了下来,将脸凑近苏宛清,“有你这么关心我,就算受再重的伤也不痛。”
刚才的苏宛清只是本能的担心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着急,没想到给了他机会借题发挥。于是将他的手打掉,换了冷淡的语气说到:“我说过,会守好三少奶奶的本分,包括关心你。”
心又沉了下去,但黎景烁依旧保持微笑,往她身边挪了挪,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夫君现在累了,借三少奶奶的肩膀靠一下是不是也可以啊?”
早就看到了他脸上的倦意,苏宛清轻轻嗯了一声,又将肩膀往他身边送了送。可黎景烁哪舍得靠她的肩膀,自己的脑袋这样重,一定会累着她的。能得到她这样的答复已经心满意足了。于是将头又正了起来,笑着揉了揉她的秀发。
这个动作似乎成了他的习惯,也成了她的依赖。怪不得,刚才在医院,许世铭做这个曾经彼此熟悉的动作的时候,她会故意让开。原来,习惯和喜欢一样,早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回到家后,黎景烁随苏宛清一道进了房间。这个房间以前是黎景烁住的,结婚后就做了他们的新房,虽然至今为止,他没进来过几次。熟练地找到药箱,拿到桌上,打开后,翻到一瓶药酒,正欲倒在手上的时候,被苏宛清拿了过去。
“我来吧。”苏宛清拿过药酒,倒在手上揉开,再捧着黎景烁的手,均匀地将药涂到红肿的地方,又轻轻按揉着,使药能被充分吸收。做完这些,又从自己的化妆盒中拿出一瓶雪花膏。一边将雪白的乳膏涂在他的手上,一边说到:“涂上这个,能掩盖药酒刺鼻的气味,还能保持水分,不让伤口皲裂。”
春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透过半开的窗户飘了进来,混着雪花膏的香味,将整个屋子的气氛烘托的温馨而安宁。黎景烁痴痴地盯着苏宛清的脸,在她一抬眸的瞬间四目相对。不由分说的将她揽进了怀里,不用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谢谢你。”良久,黎景烁在她耳畔说出这样一句话。
今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早上从医院回来后,黎景烁就没再出去。午饭后,回房间睡觉了。苏宛清则捧了本书,在芳华苑的花园里晒太阳。
伸手准备端起桌上的咖啡,却被人拦了下来。
“都受伤了,还喝什么咖啡,不怕伤口变黑吗。”苏宛清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黎景熠了,没想到他这时候竟主动过来了。
笑着将书也放下,苏宛清想跟他聊聊天,毕竟,一直把他当朋友,“你最近在做什么呢?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在军队里当个小官,我爸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黎景熠无奈地瞥了瞥嘴。
“你还在想着做空军?”提到这事,黎景熠也是郁闷,干脆不提也罢。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形铁盒递到苏宛清面前。
“这是什么?”
“祛疤的。这是我找医生朋友弄来的,用了之后能让你脖子上的疤不留痕迹。”
接过药膏,苏宛清笑着谢过黎景熠。却莫名想起黎景烁,这种事不应该是他操心的么。
不远处,窗户后的黎景烁将手里的东西收进了口袋。原来,关心她的人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