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草木摇曳,齐光走路姿态极好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许安乐总觉得他身份不一般,但在夹山镇白河村这个荒凉的地方,她又实在想不出,这青衣少年会是什么身份。
他身上青衫被草木勾破,从断开的线头处能看出,齐光穿的衣裳是粗棉布裁成的。
贵公子流落荒野的可能,被许安乐在脑海里打了个叉叉。贵人就算隐居乡间,也不会穿粗棉布做的衣裳。
桂圆和秦归走的飞快,齐光脸不红气不喘的跟着,唯有许安乐走的小腿一阵一阵的疼。
离住的地方没多远了,许安乐苦着脸说:“桂圆,你们仨先回去,我慢慢晃回去,今天路走多了,腿有点儿疼。”
秦归哈哈一笑,斜着眼睨了许安乐一下:“活该,让你来拖后腿。”
桂圆倒是态度平平和和的,慢吞吞的扫了许安乐一眼,难道问了句:“疼的厉害么,骨头有没有撕裂感?”
两人态度对比鲜明,许安乐大为感动,仔细体会了下,摇摇头说:“没有撕裂感,就是钝钝的疼,多谢桂圆哥关心。”
秦归挑起眼角,嘴角挂着油瓶加快了步伐,嘀嘀咕咕到:“就你心好,小村姑是自作自受。”
“那就好,师尊还在等着,我们快些将药草送回去,待你回去后,我再替你开几服药。”
“有牢桂圆哥了。”
许安乐说完话,转脸轻声嘱咐齐光:“你先随秦归和桂圆哥回去,将右手手腕矫正一下,我待会儿就回去。”
齐光望着许安乐,摇摇头:“我随你一起。”
“稀罕呢,走,桂圆,咱们走快点儿,让他们俩一路。”
秦归腾腾跑了两步,桂圆看了齐光一眼后,跟上了他的步伐。师尊还在等药草,他牢记着这茬事。
一个人走路也着实有些无聊,但顾念到齐光受伤的手腕,许安乐又有些迟疑,她举着手腕晃了晃:“你这里不疼么,跟他们走,很快就不会痛了。”
她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齐光抿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不痛,我要和许姑娘一起。”
齐光反应慢,说话语速也慢,他话音落地,秦归和桂圆已经拐过一道弯儿了。
许安乐怕他追不上二人迷路,只好用手擎着下巴说:“那好吧,我们两个一道,慢慢走回去。”
腿疼这回事儿,就跟牙疼一样,初时没什么,时间长了就让人受不住了。
许安乐疼的汗珠子从鬓边滚落,半边身子都压在了拐杖上。
齐光察觉出她的异样来,踟蹰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很疼么?我背你吧。”
说出这句话时,他本能的觉得不对,脑海里忽而浮现出“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话语来。
为何男女七岁要不同席,齐光望着许安乐苦苦支撑的样子,还是想帮她一下。
沉浸在痛苦之中,连美少年在侧都无心去撩的许安乐,听到齐光的话后楞了。
她将他挺拔如修竹的小身板扫了一眼,遗憾的摇摇头:“你太瘦了身上还有伤,我不能虐待你。”
许安乐说完话,继续拖着小腿往前走,没走两步,她只觉身子一轻,双脚便离开地面了。
再一个刹那,许安乐伏在了齐光的背上。
“??”
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在电光石闪之间,许安乐甚至没看清齐光的动作,她手里拐杖还别扭的拿着呢。
弱不禁风的齐光,轻轻巧巧的将许安乐扛在了背上,她脑海中浮现出五个大字:“人不可貌相。”
齐光步伐稳健,他右手腕没用力,等于只用一只手支撑着许安乐的身体。
“放我下来吧,别累着你,还有两刻钟路程呢。”
许安乐小声说着,脸颊像是被桃花染了一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美少年,她心里有些慌张呀。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如果美到了一定境界,靠近一点儿都会让人自惭形秽。
“不累。”
齐光是个实心眼儿的,不管许安乐说什么,他都坚持不放手,一直将她背到小溪边的木屋处。
桂圆在炮制药材,秦归正眼巴巴的仰着脸,殷勤的望着云先生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安乐伏在齐光背上,开心的朝三人招了招手:“云先生,我们回来了,大家好呀!”
云先生对于钻研医术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人情世故于他是浮云,心中有大义,脾气略有些古怪。
医者父母心,云先生的父母心是时有时无的,所以教出来的两个徒弟也有些与众不同。
当初许安乐困在花林之中,桂圆和秦归认定她必死无疑,就懒得施救了。
后来她强撑了下去,没断气儿的意思,还提出有防治天花的法子,两人回禀师尊之后,将她接了回去。
相处了一个多月,许安乐也大致摸清三人脾气,一直在默默刷三人的好感度。
“放我下来吧齐光,你一路来辛苦了,让桂圆先帮你正骨吧。”
齐光一直将许安乐背到了栅栏外,这才将她放下。
许安乐脚刚落地,就见秦归指着齐光,絮絮叨叨的说:“师尊您看,这就是我们路上捡到的少年郎,您要是收徒弟,千万别收小村姑,她又丑又笨。”
对于一直将丑字挂嘴边的秦归,许安乐很想和他讨论一下,如何用武力建设和谐社会。
云先生目光落到了齐光身上,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后,突然道:“穿青衫的少年郎过来一些,你可知自己中毒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