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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绎和玉莹接到小厮的通报，出来正好赶上，兄弟俩皮笑肉不笑地打过了招呼后，皇甫聆芳上前拉住姐姐的手，轻声细语道：“半年没见，姐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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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知道康敬颉看着，不敢表现得太亲密，只点头笑答：“我很好，倒是你，怎看起来又清减了几分，可是宫里的菜吃不惯？或是天气太热胃口不佳，该叫御膳房炖点冰糖雪梨羹，祛暑开胃，还能润肺去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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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聆芳低低“嗯”了一声，抬起眼怯怯地望了望康敬绎，唤道：“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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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绎回了个礼，玉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姐妹错开嫁兄弟，称谓可真奇怪，妹妹成了大嫂，弟弟成了姐夫，她管太子叫哥，太子管她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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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着，又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看那车壁上绘的岁寒三友就知道是三王府的车，康敬颉一转头，和正要下车康敬焕对上了眼，康敬焕没料到大哥也会来，脚下一踩空，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吧唧”一声摔了个倒栽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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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绎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出一阵轰雷般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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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叹了口气，扭过头——虽然不在计划之内，可是……真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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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折腾了一阵其他几位王爷的车驾也陆陆续续到了，主宾依次就坐，上酒上菜，起舞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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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焕坐在自己位置上，鼻孔里还塞着手绢。刚才那一跤摔得太狠，差点没把他这大楚第一儒雅的王爷鼻梁骨给摔断，俊美的脸蛋上也被沙砾划破了几处，不能再喝酒，只一个人端着茶杯闷闷不乐地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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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每次看他都忍不住想笑，苦忍了几次后，看时机差不多了，就给百里赞递了个眼色，百里赞会意，端起酒杯过去假装勾搭康敬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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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焕正在吃菜，身旁忽然晃过来一个人，恭恭敬敬给他鞠了一躬：“王爷。”抬头一看是百里赞，俊脸顿时扭曲，险些把嘴里的米饭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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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赞笑容可掬，像见了老友一般亲切攀谈：“王爷安好？王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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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焕气得想摔筷子，余光瞥见康敬颉在看这边，又不好发作，只得郁闷地摆摆手：“莫再提这事，昨日才听说将有血光之灾，没想到应验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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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赞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道：“王爷听谁说的？江湖术士的话多作不得准，古人有‘破财消灾’一说，王爷这说不定是‘破相消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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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焕两眼一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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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赞呵呵两声：“王爷生气了？从前王爷不也笑话我颌下无毛办事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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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焕张了张口，到底没憋出什么话来，只得自认倒霉：“没有生气，都是开玩笑的，哪里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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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个假装对方是符之，一个假装自己是符之，亲切友好地交谈起来，百里赞挑着过去在贡县游玩时候的事说，三分真，七分假，把康敬焕损了个遍体鳞伤，偏偏康敬焕还不能反驳，说自己没说过没做过那些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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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不知情的外人——比如康敬颉眼里，这两人凑到一起去那是相谈甚欢，康敬焕背朝这边看不到表情，可百里赞那笑容灿烂的脸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好几次哈哈大笑，伸手去拍康敬焕的肩，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几可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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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谁，看起来和三弟十分熟络啊。”康敬颉故作不知地问，事实上早在百里赞替康敬绎牵马去早朝那次，他就已经对这个人留了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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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绎按着剧本回答：“臣弟家里的说书先生，和三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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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颉脸上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但并不表态，眯着眼远远地打量着百里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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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赞笑眯眯地说：“当初王爷还糊弄我，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亏我一直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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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焕眼神微微一变，将塞着鼻孔的手绢扯了扔掉，笑道：“苟富贵，勿相忘，本王也一直记着呢，只可惜晚了一步，文誉现在在二皇兄手下做事，前途无量，想来也不稀罕本王这座小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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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跟着武王殿下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谈不上前途无量，”百里赞唏嘘着，似乎充满了忧虑，“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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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焕“哦”地发出一声，尾音上翘，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地道：“文誉兄志向远大，二皇兄一心想要收复甘州十六郡，以后有的是用得着军师的时候，何愁不能一展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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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赞却是模棱两可地笑笑，不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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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赞的态度越发让康敬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在康敬绎手下混得恐怕也不痛快，毕竟自家二哥那暴脾气，康敬焕还是很清楚的，文人大多嘴贱，恐怕百里赞虽有话语权，却也受了不少委屈，要不是无处可去，大概也不会愿意留在武王府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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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王走背运，不能和文誉兄把酒言欢，实在是遗憾，不如改天一起去春风得意楼痛痛快快喝一场？”康敬焕伸出了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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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赞迟疑了一下，鬼祟地偷瞄了一眼和太子交谈的康敬绎，确认他压根没注意这边，才含糊地答道：“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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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焕理解他的顾虑，也不强迫：“不急，你想好了再给本王递个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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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拱了拱手起身告辞，途中悄悄给玉莹递了个眼色——第一阶段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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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收到暗号，一边给面前的兄弟俩倒酒，一边说：“可不是吗，先生说他和三殿下虽然许多年没见了，但仍保持着书信往来，只是竟一直不知道对方竟然是王爷，当初建议先生来京城求官的也是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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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敬颉端着酒杯略显怀疑地重复她的话：“三弟让他来京城求官？倒没听他说起，既是个有才之人，就该向吏部举荐才是，怎还让人到处碰壁，也不怕寒了友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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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笑吟吟地道：“或许三殿下另有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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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着康敬颉另有打算？呵呵，是打算自己用，还是打算偷偷引荐给二哥康敬绎，玉莹故意只说一半，剩下的就让康敬颉自己去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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