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登上雁山山顶的时候，日光已经隐落。吃完阳春面的时候，莲刹主动对男人说，我们一起去看日落。

雁山，一座主峰高立，两座绵延次峰夹之。顾名思义，形如大雁展翅。

山顶顶峰立有一棵参天大树，枯叶铺地。两人背向，莲刹靠在树干左侧，穆南月靠在右侧，两人间摆着一坛未开封的酒，几片落叶遮住了大半坛身。

太阳的余辉洒在两人的身上，黄色的落叶，金色的光。

前一日，凤凰花落雨，他们并坐在高大的树冠上，看日出今日，枯木落叶飘零，他们靠在树下，赏日落。

今日，莲刹也想梦里“放肆”一回。

她率先抓起酒坛，开封喝了一大口。嗓子里传来火辣辣的刺激感，莲刹很少饮酒，因为她需要时刻保持着清醒状态。

面色绯红，莲刹递酒到穆南月身前，“来，喝酒！”

“这酒确实纯冽。”她赞许道。

穆南月并不擅长饮酒，只抿了一小口，耳根子就红了。

冲男人摆着食指，莲刹再夺回酒坛，又饮一大口。“穆南月，你真没用。”

穆南月瞧见莲刹红唇贴着的正是自己喝过的地方，脸也倏然红了起来。语气宠溺。“这么贪杯？”

“佳酿难得。”莲刹点头，如实回答。

“曼华，其实吾接下店家的酒，还有一个关键原因，但是吾不方便在那个时候透露给你。”他说，“还记得你提到过梦中梦？”

莲刹想了想，忽然记起天祭提到过属于水木延的单独梦境空间。

猜她已经大概想到了，穆南月：“吾同你到面铺吃阳春面时，除了店家没有旁人，不是因为过了吃午饭的时辰。你可注意到了在吃面的时候，街上没有人经过。”

疑惑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莲刹向他确认，“莫非面铺是属于水木延梦境里的？”

“在大的梦境空间下，时间断层里积攒的多余能量形成了另外一个小的梦境空间，梦主正是水木延。但是两个梦境互不穿插，单独发展。”

“那面铺店家和他的儿子谁才是水木延？”

莲刹听得认真，都没有注意到有一片落叶掉在了酒坛里。

指着酒坛，穆南月笑着问，“还喝吗？”

“为什么不喝？”莲刹奇怪地看着他，捧起酒坛到了唇边，才看到酒里荡着一片落叶。

原来穆南月是想说酒里掉了叶，那倒也没什么。不能因为一片叶，就浪费了一坛好酒。

她挑出落叶一丢，却被穆南月给接住了。正想问个原因，听男人道，“曼华不是想知道谁是水木延吗？”

沾了酒水的落叶湿漉漉的，酒香四溢。穆南月手指挤出一滴血，抹在落叶上，叶面里呈现出一幅阳春面馆外的场景。

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小男孩，正坐在两人之前吃阳春面的位置。

店家先端上了两碗阳春面，男人将两碗阳春面小心推到男孩和女人面前。从袖里掏出一袋蜜枣，也推到男孩面前，他说，“小枣儿来，你最爱吃的疆田蜜枣。”

“爹爹真好。”拍手叫好，小男孩坐在女儿和男人中间，立马拿出一颗蜜枣放进嘴里。

女人笑着指责男人，“这都要吃面了，你就不能等吃完了面再把蜜枣拿出来吗？”

“夫人说得是，”看着女人，男人眼里温柔似水，“夫君下次一定记住。”

小男孩脑袋也聪明，听到爹娘对话后，吐了枣核，也就乖乖拿起筷子吃面了。听话的孩子，有枣吃。

很快地，店家又端上一碗阳春面。

落叶里的场景慢慢淡去，伴着“叶中人”的欢笑声，都在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