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伊凡开口，德里克医生继续说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作为一名改造者，连胡子老爹那样的鬣狗都打不过。”

“原因也非常简单，我曾经受到过希尔夫人的攻击，神经液与能量液会在高速运转的情况下发生泄漏，浑浊的机械液体会使反应与行动变慢，这种影响在我使用源卡后会变得更加明显。”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加具有说服力，德里克医生甚至揭开了胸膛处的卡片槽，几个细小的空洞映入眼帘，看起来是像是能量武器贯穿造成的。

伊凡却没有功夫仔细观察德里克医生的伤势，复杂的关系已经让他大脑产生了错觉，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疑惑。

德里克医生看出的伊凡的迷惑，复杂的一笑后语速缓慢地说道：“当年我还是一个从人类联邦出逃的青年，一心想要在废土荒原闯出一片天地。”

“德里克医生果然来自荒原之外。”伊凡暗自点头，又很快集中精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伊凡略显八卦的神态让德里克医生沮丧的情绪所有放松，他温柔地注视着冰棺中的爱丽丝，慢慢的叙述着过往的故事。

“几经辗转，我最终选择了逐风城作为落脚点，恰好那个时候老城主正在招揽家庭医生。”

故事的开始和很多狗血剧情类似，家庭医生与城主的女儿互生情愫，日久生情。

“与废土荒原上很多城市的所有者一样，老城主贪婪、暴戾、疑心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待两个女儿同样如此。”

“我一直行事谨慎，但还是在一次意外中被他发现了改造者的身份，很快，他便以婚事为诱惑，希望获得我体内的质量二的神经液。”

说到这里，德里克医生突然自嘲一笑：“对了，忘记回答了，如果胡子老爹今天上门找我看病，我一定会尽全力将他医治好，然后在他离开镇子的时候，亲手把他杀了！”

“这件事和这个故事，有什么联系吗？”伊凡疑惑的问道。

“当然。”德里克医生斩钉截铁的回道，“那时候废土荒原远没有现在这么安宁，城市之间互有征伐，老城主年纪不大，大脑却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不得不靠注射神经药剂减缓伤痛。”

“为了免受威胁，我决定悄悄调整注射药品的浓度，那是足以让他永远醒不来的剂量。”

德里克医生的声调逐渐低沉，身体也止不住抖动。

“前面说到过，老城主疑心很重，在向我发出威胁之后，他就已经不再相信我，之后每次注射药剂前，他都会找身边的仆人试药。”

“当时的德里克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为了不引起怀疑，我改变了药剂的成分，将一种以神经液为催化剂的毒素掺入其中，这样就可以骗过老城主。”

“计划天衣无缝，命运却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就在我替换药剂的当天，老城主的贴身女仆不慎摔伤了腿，热心的爱丽丝便主动承担起了喂药的工作。”

伊凡望向冰棺中的爱丽丝，她的手指呈骨质的灰白色，机械关节清晰可见……

“老城主是我的病人，我却杀了他，我抛弃了作为医生的原则，爱丽丝也抛弃了我。”

再次听到这段熟悉的话，伊凡的内心深受触动，也明白了德里克医生会与自己争执不休的原因。

“对不起，德里克医生，我……”

“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德里克医生口中喃喃道。“向希尔坦白一切后，她也是这么说的。”

“在我的祈求下，希尔同意让我带走爱丽丝的遗体，代价便是取走我的心，于是从那天起，德里克也死了。”

“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德里克医生一直都没有想过要修复卡片槽处的伤势。”

“一直到爱丽丝的人工智能开发完毕后，我才与希尔逐渐恢复了联系。”

“一方面我需要她提供更多关于爱丽丝小时候的记忆，另一方面年轻气盛的希尔并没有打理城市的经验，她需要我的帮助。”

说完了整个故事，德里克医生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不少，他的目光凝望着冰棺中的爱丽丝，极尽柔和：“她已经不会醒来了，现在这一切都是虚幻，但我还是希望这场美梦不要醒来。”

“我不愿回想起这场意外，所以请理解我的偏执。”

伊凡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返回的房间，脑海里一直反复着德里克医生的故事，直到沉沉睡去。

那场争吵就好像一个小小的插曲，没有打破原有的旋律，消除了芥蒂的伊凡与德里克医生依旧重复着简单又忙碌的生活。

只有在面对爱丽丝时，伊凡脑海中才会浮现出那个静静躺在冰棺中的女子，以及德里克医生落魄的身影。

临近新年，德里克医生变得更加忙碌，就连伊凡也不得不经常前往附近城镇，这大大影响了他的学习进度。

外出看诊，爱丽丝也会与伊凡同行，一是为了防止意外，二也是为了弥补伊凡人体手术经验几乎为零的缺陷。

将手术盒放入后备箱，抽出其中的芯片再插入汽车中，伊凡毫不掩饰地吐了口气：“呼，总算是解脱了，这位先生真是有活力。”

今日拜访的安德鲁先生是一个暴脾气，他的机械手指被自家的机械犬咬了下来，伊凡受邀前来替他重新组装手指。

面对那些几乎被咬成废铁的碎屑，伊凡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将它们复原，这花了他将近5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无妨，但期间需要不停忍受安德鲁先生的大嗓门。

他一直大声指责一旁唯唯诺诺的机械犬，那声如洪钟的嗓音让伊凡神经液流速变快了许多。

“这是安德鲁先生第三次被机械犬咬下手指，前两次都是德里克医生帮他进行的复原。”沉默了许久的爱丽丝忽然说道。

“难怪，看来安德鲁先生还是很喜爱那条机械犬的，不然早就把它拆解了。”伊凡恍然大悟道。

返回夏天镇的时间还很充裕，伊凡便没有拜托爱丽丝驾驶车辆，道路两旁的风景逐渐掠过，他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