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觉得有验的必要,你又何必违她的心?”容恪看了一眼异常愤怒的雪胧,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容恪,你太过分了。雪娜,起来,你要是敢让你验……”雪胧狠狠的瞪了容恪一眼,扶起雪娜,要起来。雪娜却抓着雪胧的手,不肯起来“嫡姐,不是太子让妾身这么做的,妾身,妾身只是想自证清白,不想有什么流言蜚语。”
“既然如此,风儿,你先去外面招待客人,同时让你二婶,还有侧妃的生母一起喊来。”
“娘”雪胧拉着雪娜,月河夫人正从月门处进来。
“风儿,按娘说的做。”月河夫人的脸色很是严肃。
“是”季清风拉了一把雪胧“听娘的话。”
“我知道了。”雪胧点点头,娘既然也觉得有必要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吧。
“谷雨,从小门出去,去请从宫里出来的那位张姑姑来,若有人问起,就是我不小心崴了脚,让张姑姑来给我捋一捋脚。”
“是”谷雨在月河夫人身边伺候超过二十年了,是月河夫人最相信的几个人。
“雪娜,你起来吧。”雪胧看着地上的雪娜,地上全是碎石头,她跪在上面肯定很不好受。
雪娜在雪胧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有些无力的靠在雪胧的肩头。
雪胧是最讨厌别人如此的,但是想到她刚刚受了惊吓,又被那个“贱男”怀疑清白,也就忍下了,而且恶狠狠的瞪着容恪。
容恪被瞪得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在房间里。
雪娜扑到容恪的身上,他虽然不习惯搂搂抱抱,但也还是伸出了手,抱住了雪娜。
她应该在地上滚动过,衣服上满是灰尘,头发也凌乱“可有受伤的地方?”容恪问。
雪娜一边抽噎,一边摇头“谢殿下关心,妾身没有受伤。”
“别哭了,都,都过去了”哄女人真的是容恪最不擅长的事情。
“殿下,妾身好怕再也见不到您。妾身被那些歹人围住的时候,妾身就想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殿下的身边,这样妾身才可以瞑目。”容恪伸手,摸了摸雪娜的头发,她的头皮凌乱的地方通红,应该被拖拽过头发。
容恪看到这样怎么可能不生气,他伸手想要仔细看看那片被拽红的头皮“他们欺负你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容恪这么一说,雪娜打了一个激灵,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可以衣衫不整而且被歹人团团围了小半个时辰。要知道,在皇室贵族,清白比性命重要一百倍,她推开了容恪“殿下,妾身要去找一下嫡姐。”说完,就跑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雪胧也看见了。
“季雪眬,你过来。”容恪又望了一眼雪胧,她依然对他怒目圆瞪。
月河夫人见容恪直呼雪胧其名,立刻站不住,想要上前跟容恪说理,却被雪胧拉住“母亲,先不用动怒。你先照顾一下雪娜。”雪胧把倚在自己身上的雪娜,扶到月河夫人身侧,自己走向容恪。
容恪看她跟上,自己也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停在一棵树下。
“容恪,我问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雪娜去验身体?你怎么可以这样?”容恪还没有开口,就先被雪胧给质问了一番。
“季雪眬,本殿看你,自从成了本殿的朋友,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本殿的名讳,是你可以叫的吗?”
“名字取了不让人叫,那还取来做什么。既然没人叫,还那么费心取名字做什么,还不如叫阿猫阿狗,反正没人叫。”雪胧越说越生气,她一直觉得,容恪是不善表达了一点,但是看他对玉容的表现,也是个有情有义,而且很真挚的人,可是没想到雪娜这边惊魂未定,他就介意起雪娜又没有被侵犯。
雪胧太了解雪娜这样的女子,在她们眼里,清白比命还要重要,一旦失了清白,不用谁说,早就当场咬舌自尽了,那里还等到别人在这里折辱。
“季雪眬,本殿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失了你自己的身份。”容恪被雪胧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火气已经到了喉孔。
“太子爷这是要跟妾身讲身份,妾身能有什么身份,妾身前几月刚刚被殿下,“安置”在郊外,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城门,还在外面住了那么些日子,殿下是不是等一会验婆来了,给妾身验一验身子,看妾身现在,还是不是处子之身,省的殿下您觉得膈应。”
“季雪胧”容恪上前快走了两步,雪胧见他的脸突然往自己眼前放大,也快退后了一步,后背靠在了大树上。
只见二人只见,只隔了一圈的距离,容恪的手,就杵在大树上,低着头,眉头微皱,低声的对雪胧说“你的身子还用验婆验?如果本殿想知道,自己就好了。”
雪胧听完容恪的话,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双颊也通红,她依然瞪大眼睛,眼角已经撑的发痛“你,你无耻…”
雪胧伸出手,想要推开她,却被容恪一把抓住了。
因为是夏日,雪胧穿的都是轻薄的衣服,袖子顺着弧度落了下来,正好露出了雪胧臂弯间的守宫砂,那抹红色,美的迷幻,展示着妖娆的色泽。
容恪看了一会,然后,转过头,对雪胧勾唇一笑,雪胧看到他笑了,更加生气,想要夺回自己的胳膊,却被容恪抓得动弹不得,雪胧只能对着他的脸,喊了一声“色胚”
“本殿当你有多大能耐呢,纸老虎”容恪直起了腰,怀里的雪胧,双颊通红,虽然表情依然“凶狠”,就好像一只正在呲牙的,小白狗。
容恪觉得,这样的雪胧,要比她平时那么无喜无悲可爱多了,她那总是莹白的皮肤,总算是有些颜色,这么看着雪胧,他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很多。
雪胧要是自己怒气冲冲的样子,被容恪看做是可爱,非自己气撅过去不可。
“你…大坏蛋,容恪,你就是个大坏蛋。”雪胧还在挣扎,想要夺过自己的手腕。
“本殿没有…”容恪突然想解释,对雪胧解释清楚。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一点良知,就是个大坏蛋吗?”
“季雪胧,你要清楚,你在跟谁说话。”容恪被雪胧接连挑衅耐心,刚才有些消下去的火气,又噌的一声起来。
“我自然是在跟色胚,无知的坏蛋,自以为是的笨蛋说话。”雪胧梗着脖子,骂完以后,又抿着嘴,觉得不过瘾,脚也抬了起来,用鞋尖,对着容恪的腿上,狠狠地提了一下。
容恪没有觉察,被雪胧踢了个正着,疼的他弯下腰去。雪胧总算把自己的胳膊给夺了过来,对着疼的站不稳的容恪,做了个鬼脸“大笨蛋”
“季,雪胧,本殿看你,是要,找,额…”雪胧又踩了容恪一脚,还捻了捻,做完这一切后,神清气爽的回到月河夫人身边。
“没事吗?”月河夫人看远处的容恪,一只胳膊扶着墙,表情痛苦。
雪胧摇了摇头“没事,走吧,我们一起进去等。”
一行人又走进了房间。
不一会,徐氏和胡氏都匆匆的赶来,刚了解完情况,谷雨也领着张姑姑进来。
“小人问各位贵人安。”张姑姑是个五十左右的中年女子,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头发利索的绑在脑后。
这位张姑姑是京城里,嘴最严的验婆,而且她捋脚的功夫很好,京城里,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脚腕十分娇贵,崴了许久都不好,若是这个张姑姑给捋了,第二天保准消肿见效,所以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记得,她是位大户人家都避而不及的验婆。
张姑姑提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然后跪在屋里的这些人身前。
容恪本来不想进来的,可是雪胧不仅不为刚才踢了他,而觉得害怕,还使劲的把他拉了进来。
“有劳姑姑了,请给我们这位姑娘验一验身子。”徐氏也不是吃素的,将军府的水,要比相府的深百倍,这样的世面,她可没有少见。
“是”张姑姑由谷雨领着,和雪娜一起进了内室。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内室的门打开了,谷雨扶着雪娜先出来,然后坐在雪胧的手边。
而张姑姑则净完手,又跪到刚才跪的地方,说“诸位贵人,可有什么疑惑?”
“姑姑,你就按你验的照实说。”月河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让张姑姑实话实说。
“回贵人的话,看那位贵人的发髻,应该是嫁人了,所以那位贵人以非处子之身。也没有生育过。刚才那位贵人是让小人为她验,最近又没有和男子行房,身上又没有行房时留下的痕迹。小人验了,那位贵人身子干净,没有刚刚行房过的痕迹,身上也很没有被胁迫的痕迹,是上验。”所谓上验就是可以完全肯定没有被侵犯,中验是有一般的可能性,至于下验,自然是被侵犯。不过雪娜的是上验,她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谷雨,送张姑姑出去。”月河夫人让谷雨送了张姑姑从背人的地方离府。
徐氏冲着月河夫人点点头,算是谢她出手。
而胡氏则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小声的哭了起来。她和雪胧一个想法,自己的女儿那么冰清玉洁,怎么可能在受了折辱以后,还能活下去。
“太子殿下,你也听到了。”雪胧就差没有再给容恪一脚。
容恪觉得无聊到了极点,他站了起来“随你们折腾。”然后就走了,留了一群女人在屋中。
“哇,这…”雪胧站起来就想追过去。
“雪胧”月河夫人拉住了雪胧。
“娘,是他欺人太甚。”
“胧儿,你听雪娜说完。雪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突然要闹着验身,可是太子对你说了什么,现在你的身子清白算是验定了,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我与你母亲,是不会让你白受的。”月河夫人说的这个母亲,自然是徐氏,季将军的正妻。
“伯母,母亲,娘,雪娜没有在太子殿下这里受委屈。是娜儿突然想到要验身子的,娜儿被劫的这件事情,肯定很快就会瞒不住的,到时候京中什么流言蜚语都会有,娜儿被那些歹人给折辱这样的话,肯定也会有的,为了不给季氏门楣,还有东宫丢脸,所以娜儿才想着,请验婆来给娜儿验身,这位张姑姑出生宫中,嘴严也不会说谎,是个信得过人。所以,以后就算是京城里有什么流言蜚语,殿下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用替那个人渣说话,雪娜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怎么着你的。”雪胧对雪娜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她就是见不得谁在她面前受委屈。
“嫡姐,你真好,只是这次真的如娜儿所说,太子也没有提出让娜儿验白身子,是娜儿自己提出来的。”
“真的?”雪胧问。
“娜儿可以对天发誓。”雪娜怕雪眬不信,还举起手来想要起誓。
雪胧看她眼神真挚,并不像是在说谎。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容恪?
“嫡姐,今天,谢谢你,我听清哥说了,是你反应得当,去叫了他,才让娜儿的事情,影响这么小的结束了。”
“娜儿,你不仅是我的堂妹,你也是太子的妃妾,我们的缘分,要比普通的人深很多。今日换做是旁人,也会这么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玲珑已经把东西给你准备好了,洗干净身子换了衣服,快出来吧,马上就开宴了,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别人的眼前,这样,在流言四起的时候,你才能站稳脚跟,娘,婶娘,咱们先出去吧。留胡姨娘在这里,好好安慰一下雪娜。”
“是这个理呢,娜儿,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是你现在嫁出去了,代表的就是我们季家,为了咱们季家的名声和利益,母亲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虽然母亲这话,你可能觉得直接,但是你这么聪明,细想肯定会懂母亲的意思的,大嫂,胧儿,今天谢谢你们了。回去我告诉老爷,定当重谢二位。”
“你这说的哪里话,如你说的,我们都是季家的人。”月河夫人与徐氏。这对妯娌,是大户人家中的楷模,两个人这些年都是商商量量的过来,言谢,怕是见外了。
雪娜目送着三人出去,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这么多年,她这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季家的人,而且这种感觉,是如此的饱含力量。(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