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萱此时还赌着气,一个劲的喝着茶,看也不看廖昂轩一眼,廖昂轩也不介意,拿着本闲书演义正看得起劲。
左良一进这屋子就觉得这个气氛……有点……怪异……
“怎么样?有什么动静?”一见左良进来,蓝萱站了起来问道。
左良看了看廖昂轩,又看了看蓝萱,小声问道:“你全说了?”
蓝萱摇了摇头。
“去你那儿说吧。”说着,左良就要拉着蓝萱往外走。
“站住!哪儿去?”廖昂轩用眼睛的余光一直扫着这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肯定是有事背着自己,现在居然还想私下里说话,想得美啊你们!
“为你好!”左良直接了当的说了句。
廖昂轩也不接话,对着屋子里的下人们说:“都出去,给我站得远远儿的。”
下人们应了一声之后,离开了这屋子。等他们人也站远了,廖昂轩自己亲自关上了门,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儿有多大的牵扯,但是看你们俩个进门时候如出一辙的样子,也猜得出是件棘手的活儿。”
“知道棘手还不闪一边儿去。”左良说。
“越棘手才越有趣儿嘛!咱们就去掉名姓,用甲乙丙丁代替,说不准,我还能给你们出点儿主意呢!”
“出主意?你的主意十有*都是馊的!”
“馊的就不是主意了?总比没主意的好。”
左良今天的时间紧,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和他废口舌,看了看蓝萱,蓝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然后左良说道:“好,那我就说了。听得懂听不懂的,我可不解释。”
“可以。”
左良看着蓝萱问道:“这些人都是一个院子里的。甲和乙你见过了,你回来的时候可遇到丙了?”
蓝萱明白,这丙大约应该指的是贤王爷,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她没遇到饼,不过估计遇到了包子。”廖昂轩笑着插话道。
“包子?”左良皱着眉重复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这个设定是谁。
“你正经点儿吧。还说要出意,这会儿可不是玩的时候。”蓝萱瞪了廖昂轩一眼说道。
“好好好。这次是我做了。下次不敢了。一定正经一定正经。”廖昂轩别有深意的说了句,冲着蓝萱一笑,蓝萱明白他的意思,竟一下子红了脸,这左良再是慢些拍子,也看出来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眼下的事儿,不知为何,左良倒更觉得他们像对情人,在打情骂俏一样的。
“继续吧,子卿兄。”
左良的脸刚想放下来,蓝萱这一句“子卿兄”叫的他心花怒放,竟然笑了出来,说道:“好。我的手下向我回禀说,今天下午乙回去之后,甲和乙将下人全部支了出去,秘谈了许久。后来丙面带怒气的也来了,同样的,没让人进屋侍候。不过,在丙走后,乙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甲也似乎有些不安。”
“那不是很好么?”廖昂轩说道。
“哪里好?”左良问。
“今天他们理应是占了上风的。可是却心情不佳。各人脸色差,想来应该都有各人的原因。既然原因不相同,那就好击破。”廖昂轩说。
“从谁击破?”蓝萱问。
“从那个你们最想要的人身上啊。想来甲和丙你们是不好动的,可是乙呢?不见得也是百灵相佑吧!”
“从哪击破?”左良问。
“从他最心虚的地方!”说着,廖昂轩看了看蓝萱,又摇了摇头。
“看我干嘛?”
“你现在应该是最被人忌惮的那一个。不过,我劝你还是最好少抛头露面。树还不大,就已经很招风了!”
“那怎么做呢?”
廖昂轩眯着眼睛,用食指挠了挠下巴,琢磨了一阵子。
“渗着!”
“就渗着?什么也不干?”左良疑惑的说。
“对那人你得渗着,但是,你的人可别闲着。既然你说他脸色不好,连主子都有些不安!可见,有人已经对丙有了杀心。你们干嘛不顺水推舟的帮帮他们,吓吓他!他越害怕,才会做更多,做的多了,才更容易出错!不是么?”
说到这里,廖昂轩狡黠的一笑,看着左良和蓝萱。
听了这话,左良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是啊。我们没证据,就让他自己给我们证据好了。”
“嗯。这回,是他们急我们不急。就这么渗着好了。”说着,蓝萱看了看廖昂轩,“你可以啊。有点当狗头军师的材料!”
“狗头军师?哈!哎呀,你放眼天下,我还真不知道,谁能请得起我这个狗头军师。我不过是,不愿意和你们一样直来直去的!有些时候,绕个弯儿,退两步,比冒冒失失的一个劲向前冲,有用得多!”
这句话,把左良倒说得不好意思了,说了句:“才夸你一句,就真抖起来了!”
“是啊。别人夸,我倒不在意。可是无忧夸我,那我可得好好的受着!”
说着,还得意的瞄了左良一眼,见他一脸的酸意,廖昂轩心里更是得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风平浪静的渡过着。
自然,风平浪静不代表人人都闲着。
左良回家与父亲也通了气,安排着一些让某些人不能平心静气的事情;而廖昂轩这几天也到外地去巡视一下京都附近几处买卖的事宜。
若说闲,只怕只有蓝萱是最闲的。
这两人离开之前,又千叮万嘱的让自己最好无事不要外出,眯在廖家等着放榜。蓝萱索性在家里当起了教书先生,教着几个想学识字的小厮读书写字,无事练练功,吹吹玉萧。
可是这闲就是十几日,这一日,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好,蓝萱在家里也有些呆不住了,将近中午的时候,她带上了雨青,一起到“胜意楼”去吃些东西。
这里的伙计虽然对蓝萱的名字是熟,但毕竟她只来过一次,记得却不是清楚,可是却是十分认识雨青。
“哟,小豆子,今儿怎么跑出来玩了?少爷不在家,你可别偷懒啊!”三儿一见雨青到,就笑嘻嘻的逗着他说道。
“谁说我偷懒儿了。我今天可是陪着陆公子出来的。”
一提起“陆公子”这三个字,三儿也想起了蓝萱是谁,自家主人可是吩咐过的,这陆公子与自己关系非比寻常,不许怠慢,忙笑着说道:“陆公子,您看,小的这记性,怎么……”
“无妨,我又不是常来。给我找个地方坐儿,我和雨青在这儿吃点东西。”
“雨青?”
“对啊。以后别叫我小豆子了,陆公子给我起了名儿,叫雨青。”
“嗬,行啊。这名起的好。成,哥记住了。陆公子,您楼上请吧。”
说着,引着蓝萱上了楼,还坐在上次的位置,雨青按照平日里蓝萱地喜好,在楼下点好了菜,才跟了上去。
眼下,马上就要把放榜的日子,住在这里的考生们早就没了先前大币之前的紧张气氛,留在这里,一方面在等榜,另一方面,也在结交些友人。不论中与不中,多个朋友,以后总会多条路子。
阳春三月,正是桃李怒放之时,与上次坐在这里的景致却是有些不同,而街上行行色色的人们,也都穿起了轻便的服色,较之以前更热闹了些。
“陆公子。是这样的。”三儿见蓝萱坐定之后,低声说道,“最近这些天,我们这里经常来一位爷,就是上次和您一起坐这儿的那位,今儿保不齐的也会来。我见上次我们家少爷和左公子似乎对那位爷有所防备,若是您不想见他,我让伙计把吃食送到家里也是一样的。”
蓝萱听了这话,想了想,贤王最近经常出入这里?为什么?找人么?又或者找些什么证据?现在漏题的事儿,虽然是压了下来,可是还没最终了结……也或许,自己想得太多了,他是王爷,想在新科里找几个能为自己办事的人,也是平常的事儿。
蓝萱想到这儿,笑了笑,说:“无妨。我就在这儿吃,别麻烦了。”
“成。公子您说无妨就好。我这就下去看着厨房,让他们手脚麻利些。”
“有劳了。”
三儿听了蓝萱的这句客气话,喜笑颜开的下了楼。
果不其然,蓝萱这里的菜还没端上来,就已经从窗外看见那位年轻的王爷下了车,与他同下的,竟然还有位姑娘,蓝萱仔细一看,是锦瑟。
蓝萱刚扭回头,就见雨青一脸苦像。
“怎么了?”
“那王爷真来了,我这顿又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了。”
听了这话,蓝萱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串钱来递给雨青,说道:“这样吧。你也别在我这儿立规矩了,这钱给你,出去转转,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自己买去。过一个时辰,你再回来,如何?”
雨青睁大了眼睛,看着蓝萱,见他这个样子,蓝萱知道他以为自己在逗他玩,拉过他的手,把钱放在手上,然后蓝萱又说了句:“别玩野了忘记时辰就行。”
雨青见蓝萱真的不是逗自己,笑着点了点头,美滋滋的下了楼。
他前脚刚走,后脚这允臻与锦瑟就到了楼上。一见蓝萱一个人在窗口边的位置站着,正笑盈盈的看着这边,允臻一笑,走到近前说道:“这倒巧了。本想着一个人吃饭无趣,所以邀了位红颜,没想到,到了这里,还遇到位知己。”
锦瑟也对着蓝萱一个万福。
蓝萱赶忙还了礼,然后说道:“您这话说的可真是要折杀在下了。区区草民怎么敢与您称知己啊。”
“坐吧。站着说话怪别扭的。”
说着,允臻先坐了下来,蓝萱与锦瑟这才落了座。
“姑娘看上去气色不错。”蓝萱见锦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打转,笑着说道。
“是。承蒙公子抬爱,前些日遣人送来的药茶连用了几日,倒是受用。近来饮食也增进了些。还未来得及向公子道谢。”
“管用就好。还是要学会舒缓自己才是重点。”
听了他们这几句话,允臻心中涌出阵阵的酸意,锦瑟何时对自己深情款款过!他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愤闷。允臻强压了压心里的嫉妒,依然微笑着问道:“我听说上次还是诊出了左良姑母的喜脉。”
“赶巧儿了。以前,遇到过极类似的脉像。”
“那天,我有些事儿不在,听说,你还遇到了我母亲。”
“是。”
“偏巧那日我有些外务不在。也没瞧见你。”
“王爷最近很忙?”
允臻一笑,没有接话,倒是锦瑟说了句:“王爷及冠之礼已过,要立正妃了。”
“哦!”听了这话,蓝萱一笑,说道:“这可是件喜事呢。”
只见允臻一个苦笑,说道:“这喜从何来呢?”
“这难道不是喜事么?”
允臻看了看蓝萱,又扫了一眼锦瑟,叹了口气说:“喜欢的人,不能娶;娶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有什么可喜的!但凡王室之后,不都是这样的么。”
听了这话,蓝萱拿起茶来,偷眼看了看锦瑟,但她始终面无表情,原来如此,蓝萱心里想着,谁说这王爷喜好男色来着,这明明就是喜欢锦瑟么!
这时候,菜已经端了上来,可这贤王却似乎没了胃口,他不动筷,谁也不敢吃这第一口。
这时候,只听允臻又叹了口气说道:“可见‘出身’这两个字,还真是害人不浅。若是能像无忧你一样,生在平凡人家,小富就好,娶上自己所爱之人,粗茶淡饭也好,布衣草履也罢,多了多少闲逸清平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