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萱忽然又转念一想,不对,刚才自己也否了廖庚,万一他真的只是病的糊涂了,又或者,廖昂轩不过是那们廖老爷从哪里买来的孩子呢……
可是,若真只是个买来的孩子,那源源不断的官家生意,皇宫买办的差使,又怎么会自动的送上门去呢!
自己这是在骗谁呢……
蓝萱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个特别会自欺欺人的人!
自己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人呢?
自己还配和他呆在一起么?
想着想着,蓝萱坐了起来,接来了的这一整夜,蓝萱就这样披着被子,不知道思考些什么,一直看着天光放亮,太阳升起……
“公子……公子……”
忽然,一只小手在蓝萱的眼前晃来晃去。蓝萱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您不是想告诉我,您就这么坐了一整夜吧!”
蓝萱苦笑了下,说道:“今天白天,可是不敢再睡了。不然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雨青听她的话,觉得有点异样,伸出手去试了试蓝萱的前额,果然有点发烫。
“您还是躺下歇歇吧,额头滚热呢!我去让公子请个郎中过来。”
说着,雨青就准备出去,却被蓝萱一下子给拉住了。
“请什么,我自己就是大夫……”
“我可没听过还能给自己瞧病的大夫。您好生歇着吧。”雨青边说边把蓝萱给摁倒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跑了出去。
蓝萱明白,自己得的是心病……自己被这突出其来的事实给吓到了,吓倒了!
慢慢的,蓝萱睡了过去,可是忽然她意识到,若是请了大夫来,自己的身份不就……就这一下子,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看着蓝萱这么突然的坐起来,屋子里的众人皆以为她梦魇了。
蓝萱一转眼,看到此时果真有给自己诊着脉,当她看清楚那人是谁的时候,才松了口气,还好,是修飞……
“引戒师傅,她可要紧呢?”廖昂轩脸色也有些紧张的问道。
修飞摇了摇头,走到桌边,用笔写道:略感风寒,忧思过甚,微有惊吓。只需要用些疏散之药便可。多休息,多饮水!
“还好。那就请师傅帮忙开个方子,我让小厮去抓药。”廖昂轩说道。
修飞点了点头,转过脸来看了看蓝萱,双手合实,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都怪我,好好的拉着她大半夜的聊什么天!倒底给她冻病了。”廖庚一脸的不悦,埋怨自己道。
“下次有什么话,找个暖和的地方说。眼下过了八月了,天气也是越来越凉了。而且,这山边儿上,本就风大的!”
廖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自责,拍了拍廖庚的手,安慰着说道。
“无忧啊,好好歇着。用什么只管开口,啊!”
“多谢伯母关心。蕧雅兄,我这病不关你的事儿,你别往自己的身是揽!”
廖庚见蓝萱病的有气无力,还在安慰自己,心里更是有些不安了。
“娘,您和蕧雅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着她。”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廖昂轩这时候说道。
廖昂轩心里也觉得奇怪,蓝萱的身体一向很好,断不是个被风吹吹就会一病不起的人。刚才那位和尚写下的几个字中,他倒是更介意后面的那几个:忧思过甚,微有惊吓。她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把脑子里和心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好让自己轻松一些呢!
“哥,让我留下照顾她吧……”
“你们俩个昨晚长谈,你必也是没睡好的。回去休息一下吧。”
“可是……”
“别争了。”没等廖庚说完,廖夫人说道,“能看到你们兄弟俩个,如此关爱一个朋友,为娘的真的是高兴,看来我还真没把我这两个儿子给养成那样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的人。你们关心无忧这是好事,可是你们人多了,他便不得休息。蕧雅啊,听你哥哥的话,先回去睡一下,用过了午饭,再过来替你哥哥,下午的时候,让昂轩休息,这样一来,岂不都是方便?”
听了母亲的话,廖庚和廖昂轩都点了点头。廖夫人也不想耽误蓝萱休息,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廖庚也陪着母亲一起走了出去。
廖昂轩送走了母亲和廖庚,回到房间里,对着雨墨和雨青说道:“你们俩个,一会儿去亲自把药熬好再端过来。不要让别人插手。”
“是。”两个人明白这是自家的少爷有话要与蓝萱说,便非常识趣的离开了房间,并关好了房门。
“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廖昂轩一脸严肃的问道。
“……”蓝萱一言不发的看着廖昂轩,不知为何,这一瞬间,蓝萱忽然觉得特别的委屈,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你……我也没说什么,怎么还哭了?”廖昂轩一见蓝萱落了泪,刚刚还因为她生病而惹起的一肚子的气,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忙坐到蓝萱的身边儿,拿出手帕来,轻轻的帮蓝萱把眼泪拭干。
“入凡,”蓝萱第一次,主动牵住了廖昂轩的手,“我……”
“这是怎么了?都听别人说,生病的时候特别的脆弱,我一直以为我们蓝女侠不是这样的人呢,现在一看,竟也是这样呢……”
被他这样一讲,蓝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还在为自己的担心么?”廖昂轩问道。
蓝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算是什么意思呢?”
“有一点,但也不完全是……”
“你……”
“入凡,我……我想和你说点事情。”
廖昂轩听蓝萱这样讲,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说过,等我有一天准备好了,想和你说什么的时候,你都会准备好听的。是么?”
廖昂轩又点了点头。
“这话,现在还作数么?”
“我和你说的话,哪句没作数么?怎么,想和我说什么?想说什么都行,多肉麻的我都能听得下去!”
“去你的……又没正经了……”
“好,我不打趣你……你说,我听着。”
蓝萱看了看廖昂轩,问道:“如果有一天,你不是现在的自己了。你……还会选我么?”
听了蓝萱的这句话,廖昂轩有些莫明其妙,笑了笑,问道:“怎么,要我表决心么?”
“不,只是想知道。”
“会的。不管我是当了皇帝还是当了乞丐,我都赖定你了……”
“那……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了呢?”
“也会。反正,你原本也不是现在的你!”
蓝萱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说……只和你说……”
“好,说吧。”
“我……并不姓陆……”
“哦?名字也是假的?我以为只有身份是假的呢……”廖昂轩看蓝萱一脸的严肃,想缓和一下她的心情,故意轻松的说道。
“我姓陆。我的父亲……是原守边大将军陆万灵……我的名字叫陆蓝萱。”
“谁?你说谁是你父亲?”
“守边大将军陆万灵。”
真真切切的听到两次陆万灵的名字,廖昂轩顿时呆在了那里。
“你是陆万灵将军的大女儿?”
蓝萱含着眼睛点了点头。
“十年前,父亲被密召入京。我与师傅,也就是我的义父,不久之后,也随入京中。可是就在入京当日,我亲眼目睹父亲被绑赴法场出斩……”
“等等……你……先等一下……”
廖昂轩站了起来,以手扶额的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不断的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可是……”
“我信!”
“什么?”
“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少年么?整整八年!八年呐!左伯伯明里暗中,整整找了你八年!直到后来,我们不得不以为你真提被太后的人悄无声息的杀掉,这才罢了手……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就在我的身边儿……天呐,苍天可怜,这下左伯伯非乐疯了不可!”
“相爷一直在找我?”
“你不知道,当年虽然我和子卿还是年幼,可是,也是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了,陆将军入狱之前,曾经托人给左伯伯带去书信,请他必务保护好你的安全……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
“父亲不就是被左相爷参到君前的么?”
“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左伯伯只是说,有人想利用你的父亲,行逆天之事,陆将军不得不牺牲一已之身,而保全社稷稳定,这才求着左伯伯到君前参了他。”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若是左伯伯有意谋害陆将军,又图个什么,在出斩当日,让我与子卿去法场为将军送行呢?”
“你也去过法场?”
“是啊!当天我陪着子卿一同前去的。左伯伯是要我们替你……替你尽一下孝道……”
蓝萱听到这里,回想一了下父亲出斩那天的事情。是的,有这样一回事。两位少爷,骑着高头大马,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出现,自己才听到了父亲是被左丞相参劾的那些话……原来,原来事情竟然与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
这是真的么?会不会是廖昂轩在偏帮着左俊忠和左良……
不……他说的有道理……与修飞叔叔所讲的,也是一个版本的……
莫非……莫非这十年以来,自己一直都在被自己骗着?自己十年的一切,其实都只是因为流言而起的误会么?
那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呢?
自己活到今日的目的,又算是什么呢?
“无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要给左伯伯写信……不行,写信太危险,等我们回去,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左伯伯……”
看着廖昂轩的样子,蓝萱不得不承认,这种狂喜,是无法装出来的!
“你不怕么?”蓝萱问道。
“怕什么?”
“我可是犯官的后人。我父亲的这个罪名,是昭雪不了的!”
“这有什么可怕?我为什么要怕?”廖昂轩重新坐了下来,紧紧的拉住蓝萱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的那些忧思,那些恐惧,就是因为这个么?怕我某一日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世背景,就会离开你么?”
“我……”
“我不会……我不管你是谁,你都只是我的蓝萱,我的无忧,我的那颗黄花菜!”
看着蓝萱,廖昂轩一边说着,一边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是笑过之后,廖昂轩忽然明白了,蓝萱最终的担心是什么了。
“无忧,等回去之后,我们要好好的谋划一下,原来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什么绿林好汉的后人,女装男扮也不过是因为看不惯朝廷,想戏弄一番的。我还曾经以为,你是贤王派到我们身边的人,想接近左良,板倒左伯伯……可是后来想想,这些都不成立,所以,我一直等着你告诉我真相的这一天。可是这个真相,虽然对我和左伯伯那里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对你而言,却是个千难万险的一关。我们必须要把你从这个官场里抽出来。离的越远越好。”
蓝萱这一病,休息了大约有十几天的样子才算是完全康复了。之所以拖的这么久,其中的理由自然是不言而明的。虽然廖昂轩还是平时的那个样子,可是在蓝萱的眼里,他已经完全与从前不同了。虽然不是有意,但是蓝萱对他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她几乎不再与廖昂轩斗嘴,而是时时刻刻的变的有些谦卑,甚至有些刻意的保持着与廖昂轩之间的距离……这一切,不只让廖昂轩感觉到别扭,就连廖庚看着,也有些着急。
这天,廖庚过来陪蓝萱,看着无人,而且蓝萱的精神也好,这才慢慢的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来。
“最近……你对我哥的态度,似乎和以前不同了,是因为我说的那件事么?”
蓝萱看了看面带着忧郁的廖庚,只是笑了笑,心里想着:起因也许是在你那里,可是其实中的原委,只怕我还是不说的好。
“我哥这几天和我报怨过几次了,他说你这一病,不知道是不是烧坏了脑袋,病的把你和他变的生份了许多。”
“是么……或者该说是我以前太过……轻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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