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梅花肆意凋零飞舞,不时有几只百灵鸟站在梅花枝丫上鸣叫。
夜色朦胧静好,我躺在梅树枝干上浅搁双眼,一袭白色随风摇曳。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睁开双眼,树下的仙奴已经靠在一旁的梅树下打起了盹。
我从树上轻轻松松的一跃而起,站在那小仙奴边上。伸手解开绸带脱下裹在身上的狐裘,还未披到那仙奴身上,就见她蹂些眼睛,带着睡意的双眼在看到我后一下子惊醒。
瞧着这小丫头的模样,我笑的不拘。心里不禁暗自猜想,莫非我这副容颜太过吓人,还没瞪眼就能把这小丫头吓到不成?
只见小丫头盯着我半响,两只白嫩的狐狸爪子放在身前,呆呆的道:“姑姑当真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我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面前这小丫头小巧的下巴,朝她哈了口气:“哦,是吗?”
她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像是要豁出去了般,朝天竖起了四指:“当真,我可以对天发誓,今天的话绝非奉承巴结,而是发自内心。”
见这丫头被我调戏的面色通红,我才缓缓收回手坐到边上的躺椅上。
侧过身子,单手撑着脑袋,直直的抬头望着她,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玩笑,她倒是当了真,我问她:“我也不过同你玩笑,你这丫头到也当了真。对了,你叫什么?”
之前看着豪言壮语,这一问她叫什么,反倒开始踌躇扭捏起来了。
我笑着又道:“你不方便说也无妨,在我这狐狸洞你只管随意,我也不甚喜欢那些太过拘束的凡尘礼节。”
小丫头听了我这番话,小巧可爱的脸庞的红晕有深了些,支吾着说:“姑姑不要误会,小婢并不是不想告诉姑姑自己的名字。而是我打从有了神识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还是前几日七殿下将我领回的青丘。”
这回换我有些诧异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问就戳到了小丫头的痛处。攒了几百万年的老脸难得有些羞愧,好在这几百万年也不是白活的。当即,我轻声咳了声。
“想来七哥这个醉心仙法的榆木疙瘩也不会想着给你取名字,不如这样,你若不嫌弃,我替你取个。一来你也有了个名字,二来我喊你也来的方便。”
我支着下巴,望着满天繁星,沉思片刻,淡淡的道:“叫你梵音可好?或是以后直接喊你阿音。”
她眼睛雪亮,朝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并不知道自己因为寂寞收留下来的丫头,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掏心掏肺的对我,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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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玄君大婚,算算也就短短几日的时间,我到也没什么紧迫感,依旧从容的或着自己的小日子。
次日清晨天还未破晓,九哥就拍开了我的洞门,提着件他贴身小厮的衣服大摇大摆的到我房里。
我眯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床上被粗鲁的拎起,不满的嚷嚷:“九哥,好歹男女有别,你这么个大摇大摆的不敲我洞门就走了进来,万一我正在沐浴你这样不大好吧。”
九哥用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胸一阵猛瞧,我连忙下意识的用手捂住。
就听九哥噗嗤的笑出了声,坐在紫檀椅子上轻敲桌子:“不是我说你,阿璃你这搓衣板一样的身子莫要说我,就连旁人见了也会觉得是个男的。”
对于九哥的话,我觉得不甚中听,低头瞄了眼自己有那么一丢丢隆起的小包子。我用力挺了挺,其实那么大也就够了,再大也没啥用,我心里这么一想到也豁然开朗起来。
九哥把手里的衣服往我床上一丢,就站直了身子摇着折扇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几句:“你穿好衣服就出来,我就在门外等着。”
九哥出去刚好与打水进来的阿音打了个照面,朝她笑了笑。阿音连忙放下手中的木盆,朝九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我见阿音还在朝九哥离去的方向行礼,有些失笑,朝她招了招手道:“行了,我九哥都走了,也就你这丫头实诚,还在那行礼。既然来了我们青丘就是我们青丘的人,以后就把这当自己家,有我罩着你,你就不用怕人欺负你。”
阿音听了我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端起木盆哦了声过来替我宽衣。
我在阿音的帮忙下,很快就换上了九哥带来的男装。虽然衣服不如九哥身上的那件华丽却也干净整洁,青色的玄衣穿在我身上略显宽大,反倒把我衬着越发清瘦了几分。
边上的阿音替我换好了稠衫后,退到边上,眉眼弯弯:“姑姑当真是穿什么都极好看,如果姑姑真当是男子,或许我就要非君不嫁了。”
我有些吃惊阿音最近的改变,相比之前,这话到也多了,比以前更加可爱了几分。对于她这点改变,我甚是高兴,我对着她原地转了个圈,有些紧张地问她:“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笑道:“姑姑站在铜镜前自个看看不就知道了,不是我瞎说,当真极好。”
我站在铜镜前,晃荡了几下,对于这幅打扮也甚是满意。虽然没有几位哥哥来的面容倜傥,但相比凡间男子,我却是更甚一筹。毕竟青丘向来多出美女俊男。
我告别了阿音就慌忙的提着玄衣跑去九哥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折扇,在自己面前打开。刚想说话,却突然压低了嗓子,变成男人特有的低沉声:“九哥觉得我这番模样如何?”
只见他红色稠衫一挥,我脑门就爆痛,立马用手捂着被打的地方,小脸皱成了包子:“九哥,你又打我。”
九哥笑呵呵的夺回我手中的折扇,边走边道:“真娘,当真失了我们青丘的脸。”
被九哥这么嘲笑,跟在他身后,我心中郁结。本来就是个女娃子,怎么可能会有男儿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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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九哥下了凡尘,我就被这喧嚣浮华的地方给迷住了眼,不时的顿住步子停在各个摊前瞻望。
最终我在首饰摊前站住了脚跟,被红布巾上的一个黑色石头吸引了目光,我伸出手握在手中,只感觉一股股淡淡的炙热从手心弥漫进神识之中,我下意识的把它扔回了原处。
“怎么了?”九哥从前面折了回来,站在边上对着我扔回原处的那块石头端详了一番,才缓缓开口:“不过是块普通石头,也就你还傻愣愣的盯了那么久。走,九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摊主是个老怄,大约七八十的岁数,两鬓的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她弯着背,拄着拐杖吃力的站起:“小公子既然喜欢,就买回去吧。这些小东西也不值什么钱,才两文而已。”
“奶奶我好饿,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吃饭?”
我这才发现,旁边有个小女娃,站起来都不到她的腰,两只羊角辫随意的用草绳系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脚上的草鞋也磨出了洞,露出一截脚趾在外头。
“这里的东西我看着倒是挺精致的,我妻子甚是喜爱这些小玩意,你帮我都包下来。”九哥二话不说,豪气的扔了些碎银给了那摊主。
她们爷孙连声感激,至于九哥豪气包下的东西全落入了我的手,我抱着大袋的红布包,不满的问:“为什么这些都是我扛,不是都你买的?”
九哥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阴恻恻的答:“我这是锻炼你的男儿本色,瞧你这瘦弱的小胳膊小腿怎么与人抗衡。再说你现在是我的贴身小厮,哪有东西让主子扛的道理,你说对不对?”
我就这么听着九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通,在这烈日炎炎的太阳下任命的抱着个沉甸甸的大布包。
走了许久的路程,我实在没有力气,在这凡间当真啰嗦,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不能用上法力。我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丢,靠着柳树坐了下来,抬手用衣袖胡乱的擦拭着额头上滚滚而流的密汗。
九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折扇轻敲手心,调笑道:“这才几步路就累成这样,一点都不像我白家的人。”
我懒得理他,挥霍着袖子扇着凉风,想到什么,开口问他:“刚刚你怎么不给她们一定金子而是些碎银?”
九哥在我身旁坐下,笑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们身旁没有个大汉。刚刚她们摆摊的地方又人多嘴杂,我当场给她们一定金子,说不准现在就被人追上了,反倒害了那两祖孙。”
我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九哥平时看着豪放不拘,在这些事情上终归要比我来的通透几分。
肚子适时的喊叫了起来,我摸着平坦的小腹,念念有词的唠叨着:“小可爱,主人这就去找吃食去,你且等着。”
九哥看到我这副模样,笑的肆意,本来还低声压抑,后来索性直接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