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带着点点露水之气,床上的人儿一双精致的眉眼不安地颤动着,满额的汗水浸湿青丝。
梦中又出现了那道模糊地身影,那人一身白衣飘诀却晦暗不清,隔着层层迷雾只有一双墨染黑眸带着狠厉决伐清晰浮现。莫名地痛意在左心蔓延开来,如同藤蔓越缠越紧。
忍着剧痛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越朝前那团迷雾越发浓重,将我深深笼罩在其中,梅树下那人身姿笔挺,如同玉树,可依旧瞧不清模样。在他对面有个姑娘身穿绛红色长袍,眉心一点朱砂痣妖娆妩媚,勾引人心。
昭华殿内,软榻旁他微敛双眸,苍白瘦弱的指尖轻轻抚上榻上女子深锁的眉心,淡淡地白色至指尖进入她的神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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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自从夜渊玄君大婚过后,慢慢恢复了以往地平静。细细算着日子也有些时日,阿爹阿娘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人已在这天宫之上。
昭华殿外有着数十株梅树,朵朵梅花飘零肆意,如同冬日里的雪。
站在树下不自觉地迷了眼,身后有人轻拍了下我的肩头,我以为是司命。转头却见是夜渊玄君刚入门不久的妻子绯玉,她笑眯眯地往边上的躺椅坐去。
美眸微抬,拿过桌上的仙桃张口就是一口,毫无淑女可言。
我愣了愣,随后笑着朝她施礼,却被她托住。
她笑说:“未来天妃为我行礼,小仙可受不起。”
我答:“你知道我是谁?”
绯玉弯着脑袋,笑容可鞠的望着我:“当然,小仙不才,刚好乃是姻缘神君,掌管天下姻缘。当时在婚宴上我就见你与天帝之间有着不寻常地丝线纠缠不止,后来去打探了一番,才知原是青丘上神。”
她眼睛呼噜转动一圈,接着又答:“你与天帝这段时日相处的如何?可有何进展?”
绯玉向来八卦,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乐趣,她自然不打算放过。
放下手中啃完的桃核,素白地脸透过星碎的阳光朝我慢慢靠近,直到鼻尖贴着鼻尖,那双皓眸波光流转,才肯罢手。
我到也不羞,反倒觉得这绯玉是个妙人儿,心底起了逗弄她地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邪气笑道:“这黑灯瞎火共处一室的,你觉得我两进行到哪一步了?”
绯玉一拍大腿,大呼:“同房!”
我透过繁茂的枝叶望向与天帝一起过来的夜渊玄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身后夜渊玄君黑着俊脸跟在白衣飘飘地阿辰身旁,结实地臂膀穿过绯玉胸前一把揽入怀中,眼神透着寒冰直直地盯着我,对着绯玉说:“娘子这是觉得为夫晚上不够努力,打算找这小白脸?”
绯玉这才反应到面前这青丘上神整了自己,内心暗自懊恼不已,却又怕夫君误会了。在听到自家夫君出口的话后,面色又染上了红晕,瞧了眼旁边面色平静的天帝,也不知道做啥反应。
阿辰轻声咳了几声,抬手揉了揉我柔软的发,笑答:“阿钰又开始胡闹了?”
我低着脑袋不答,就见阿辰转头看着夜渊玄君又道:“她这人最爱玩笑,你莫要当真了去。”
这件事由阿辰出面才算替我解了围,夜渊玄君也没有多加为难,倒也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带着绯玉离开了。
他俩离开后,我百般无聊地往地上一坐,转头望着院内数十株梅树,任由红如烈火地花瓣落在肩头。半弯脑袋望着椅在梅树旁的男人,这一幕仿若似曾相识。
“你为何要娶青丘上神琉璃为妃?”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好在他也给了回答。
他低垂眉眼,莞尔一笑:“这是我欠她的。”
欠我?在我这几万年的记忆里,我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我不知道何来欠我这一说,对于这些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发现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自心底越来越深,沉淀于心头。
他看着我又说:“我记得之前你问我唤什么,在昨日夜里我才想起,原来我唤长诀。”
长诀这名字让我不由想起那句诗,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自那以后我开始唤他长诀不再唤他阿辰,因为我琉璃向来不是个亲昵的主,直呼其名更符合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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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上,双手支撑着脑袋,望着不远处青鸾鸟转头朝边上的绯玉问道:“你对夜渊玄君是什么感觉?”
绯玉放下手中的话折子,歪了歪头:“夜渊?能有什么感觉,就这样呗,怎么突然这么问。”
脑海之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长诀的面容,睫毛翩迁,目若惊鸿,掌灯独坐窗前笔挺身姿。我收回思绪,凝望着绯玉,淡答:“突然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而已。”
她笑笑,一身粉衣在零碎的阳光下灼灼其华,肆意而干净,难怪夜渊玄君将她视若珍宝,是我也必当如此。
“你是不是爱上天帝了?想来也是,不然依你的性子不会问我。”她说。
我转头望着经久不败的白梅,没有吭声,我想也是,不然也不会时常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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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玉走后,昭华殿说不出的清冷,我端着从凡间学来的木瓜炖雪蛤走了进去。
推开门就见到长诀那张消瘦的脸庞埋首在桌案前,温润的剑眉深锁,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长诀抬眉就见琉璃一袭青衣松松垮垮的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温声道:“阿钰这些你不用亲自来,交给别人就行。”
我望着桌案上的一盏烛火,嘶嘶燃烧着,散出袅袅青烟,印衬着他的脸。
盈盈烛火下,我笑答:“这些事别人未必会做的好,只有自己来的才放心,趁热快来尝尝。”
我随手一摆想要清理桌案,就见被人细心卷好地画顺着我的动作缓缓散开。
画上的女子浅笑嫣然,栩栩如生,可见这女子在作画之人心中的地位,想到这,心中木然疼痛。
手指微颤,这画像之上的女子有着与我几乎相似的容颜,如若不是那双狭长媚眼与我不同,我怕是都以为这作画之人早已见过我。
我抬眸望向他,心中涌出一丝酸楚。
他垂下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而那欣长身影,就如远梦如归,飘渺而不真实。
那一夜乌云遮月,西风冷寂,我不知道怎么笑着看他喝完那碗木瓜炖雪蛤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月光下的面容是如何苍白如纸,已经大好的左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对于长诀我不敢问,我怕得到的真相并不是我想要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不问,就让他以为我是那个仙奴沉钰罢。
回到青丘后,我又呆回了狐狸洞内潜心修行。
至于阿爹阿娘,几次想要找我问个究竟,都被我已闭关修炼拒之门外。
素白的手指轻轻抚过长诀送来的绿绮,点点涟漪泛起,难免觉得烦躁。我向来爱梅,阿爹不由分说的就替我在这屋外种了大片梅树,红的如火如荼,白的似雪纷飞。
也只有在这梅树下,那波涛汹涌地感觉才缓缓退去。
“这绿绮是上古神器,没想到他竟然给了你。”
那声音平静无波,我抬头就见黑色玄衣纷飞,心头有那么瞬间落寂,或许因为他不是长诀罢。
由于分神,我从树上掉落,腰间被一双大而温暖的手扶住,衣衫上隐隐有些龙诞香的味道,环在腰间,有种异样的温暖。一股隐隐地熟悉感弥漫心尖,犹如跨越千年。
我问:“你是谁?”
他答:“故人。”
他松开手在石凳上坐下,独自斟茶,褐色的眸染上了薄雾,似真似假,如同那晚在潇湘阁后院那般布满忧愁。
斜靠在梅树下,我仰望天空,眉眼含笑:“长诀所爱之人是谁,你可知。”
他手指微顿,像是很吃惊我会这么直接问他,他笑了笑透着淡淡的凉,不同与长诀的雅润,反问道:“你可听说过千万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
我眉头微蹙,把目光放在他的褐眸上,停顿半响,才答:“知道,那场大战我青丘也有参与其中,听阿爹说,不光青丘,神界也损伤惨重,这才灭了魔族恢复太平盛世。”
他又饮了杯茶,才说:“的确。”
褐眸不自觉幽深黑遂,薄唇轻吐:“长诀就是那场战役的领导者,而魔族的带领者则是他的小师妹也是挚爱,名唤鸢姬。”
鸢姬阿,这就是那画里的女子吧。
心脏的抽痛感越发强烈,如同抽筋剥皮般。强忍着不适我又问:“那为何长诀没有与那鸢姬一起?”
“神魔自古以来就不能相爱,而这作为天帝的长诀更加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