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笑着,道:“米老爹你也看出这张稿纸的价值了?”
无银老头没有注意我怎么会知道他姓米,只是停下了手上的活,微微站起身来仍不减激动地喃喃自语道:“多么美的马儿,多么美的燕儿……”然后就爱抚的摸着我那张稿纸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那个小僮看到自己恃才傲物的师傅居然对着一张纸赞不绝口,也好奇的过来看了一眼。末了,那小僮目光炯炯的说道:“一匹躯体庞大的骏马居然可以踏在一只小小的云雀之上。师傅你看这马矫健俊美,昂首嘶鸣,四肢修长,脚蹄轻健,实在是良马中的极品。”
我笑而不答,我深知这马踏飞燕的骏马是完全按照古代相马经中所述的标准尺度来锻造的,如果说这匹飞马是古代相马的法式也不为过。
这时,凑过来看的郭药眠也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这匹骏马昂首甩尾,三足腾空,飞驰向前,只有一足踏飞燕着地。你们看这小小飞燕正吃惊的回过头来张望呢,骏马在嘶鸣着,额鬃、尾巴都迎风飘扬,充满了‘天马行空’的骄傲;飞燕回首而望,惊愕于同奔马的不期而遇。这简直就是古人‘扬鞭只共鸟争飞’诗句的真实再现!”
我对于郭药眠的见解很是赞同,犹自补充道:“以飞燕的惊魄回望表现了骏马凌空飞腾的雄姿,以闪电般巧妙的刹那截取将一只凌云飞驰、骁勇矫健的天马表现的淋漓尽致。米老爹应该知道塑造一匹健美的好马并不难,然而要将一个静止的雕塑表现出它的动感,特别是要表现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马神速就不那么容易了。让马的后蹄踏上一只凌空飞翔的燕子,以燕衬马,让飞燕与奔马的速度有目共睹,使奔马的动势凝固在一个静止的空间,使得一匹静止的骏马能够被塑灵雕活,这才是构思的精髓所在。”
无银老头不知道是赞同的还是看傻了,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过了半响他才将视线扫到我的脸上,眼神锐利的问道:“这匹骏马体型的每一部分都异常完美而匀称,姿态动感强烈,而且整个画面保持着精确的平衡,雕塑中骏马稳稳落在踏鸟一只足上的重心更是经过了极其周密的计算才能够成立。这个,真的是你设计的?”
我对上无银老头那朴实严肃而锐利洞察的眼睛,一时真的没有撒谎的勇气,我实事求是的说道:“这是鄙人先人的智慧结晶,不才却以此换利,有辱先人,有辱先人。”
无银老头还是不太相信的看了我几眼,我赶紧转弯话题道:“世人皆言草木有朽,而经过米老爹其手的草木则会永存。你看这‘马踏飞燕’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是不是跟米老爹有些许相像之处?”
无银老头没有说话,倒是那个小僮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片刻后,无银老头才说:“马踏飞燕?马踏飞燕!这个名字好,骏马和飞燕争先,马蹄轻快,马鬃马尾飘扬,恰似天马行空,以至飞燕不觉其重而惊其快,增添了奔马凌空飞驰的灵气。是先人卓越的想象将奔马的奔腾不羁之势与平实稳定的结构凝为了一体,使得整个造型看来具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和一往无前的气势。老儿死之前还能够看到这样的构思真是死也瞑目了。死而无憾啊!”
我看着无银老头对于这个马踏飞燕的喜爱,让他动刀雕刻那是完全不在话下了,但是我的目的可不止是在此。我逼迫着无银老头的视线从那稿纸转到我的脸上,然后认真的问道:“我要一对马踏飞燕,十天之后取,能够完成吗?”
无银老头一边含糊地说着“可以”。一边又开始爱抚地注视稿纸了。我只能叹气吸引力抵不过一张死地稿纸。继续问道:“在米老爹地判断下。这一对马踏飞燕应该值多少价?”
没想到我这一问。马上引来了无银老头地破头大骂:“你真地是太不顾先人地体面了。可耻!”跟着。他心里好像有点儿沉不住气了。所以说了一连串地挖苦话。我听着他议论着雕刻地高尚和人们地堕落。这时候地无银老头。他地面孔和声调使我获得很深刻地印象。我没有答话。没有辩解。甚至没有反应。我知道无银老头需要一个发泄地机会。一个听得懂他话地人听他说完这些他想过很多次地话。最后。无银老头通过那双忽而无神忽而锐利地眼睛注视着我。道:“不下五百两。”
“五百两一对?”
“五百两一只!”一声响亮地喉音。无银老头灰白地胡子紧接着飞奔竖直起来。
我促狭地笑了一下。道:“如果我能够将这对马踏飞燕卖到五千两一只。米老爹是否能够同意以后都跟我合作呢?”
“五……五千两。五千两一只。那不就是。就是一万两?”小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这时候。无银老头淡淡扫了一眼小僮。小僮赶紧低头不语。
无银老头看向我,也是不太相信这么一对木雕可以卖到千两之价。他同意这个马踏飞燕的构思是天下仅有的,也相信自己的手艺可以将这个构思表现的尽善尽美,他甚至想到自己的名声在市面上也可以值点价,但是再怎么样,它们也还是一对长的比较漂亮的木雕而已。无银老头一想到自己居然将自己的心血想成了比较漂亮一点的木雕心里就一阵发抖,他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认为自己的雕刻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吗?为了避免自己再想这些以前不敢想的内容,无银老头果断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将它们以千两卖出去,我米乃徵日后就听候差遣!”
“好,一言为定!”我跟米老爹击掌为誓。
这一次与米老爹达成协议之后,我还有另一项尤为重要的收获就是米老爹慷慨的给我介绍了好几位能工巧匠,“焰火专家”无烟老头,“医癖”无症老头,“水利专家”无逆老头,“砖瓦工程师”无顶老头,“锁匠”无缝老头,“乐器师”无休老头……他们这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他们自己联络的方式,无银老头答应我他会飞鸽传书让那一个个神秘莫测的人物齐聚建城。他们可都是这个时代的科技高端分子,但因为个个都有着古怪的臭脾气,所以活的都比较窝囊,但是他们自己却是自得其乐的。
从米老爹的宅院里出来,郭药眠就完全以另一种眼神看待我了,在他的眼中我已经不仅仅是刚开始他认为的那个可以依傍的可能的大小姐,我变成了一个神奇的存在。从他毕恭毕敬以及放光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从我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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