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齐琳(下)
作者:王家·长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80

“妮妮,你的大名是什么?”齐琳和妮妮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凳上晒太阳。

“马丽,你的名字是什么呢,姐姐?”

“齐琳。妮妮啊,你知道不,对于你对我的这个称呼让我很受用哦。我有那么年轻吗?一般小孩都叫我阿姨了。不过还好,我听不到小孩叫我奶奶了。”齐琳自嘲道。

“齐姐姐,人死了,就会永远停留在那个年龄了,对吗?”妮妮抬起小下巴看着齐琳。

“是的。雷锋叔叔你知道吗?”看到妮妮点头,齐琳继续说道:“记得我小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雷锋叔叔的故事,让我们向雷锋叔叔学习,恐怕现在的小朋友们也得叫他雷锋叔叔吧,因为他死的时候才22岁,所以他就停留在22岁的时候,如果叫雷锋爷爷,会不会太别扭。”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妮妮的手机响起来。

“小丽啊,电话!”齐琳突然想起一句几年前泛滥的广告词。

妮妮从衣兜里拿出电话:“喂,舅舅啊。你在哪呢?”“哦,我要维尼熊和兔八哥。”“嗯,谢谢舅舅!”“明天见了,舅舅。拜拜!”

挂掉电话后,妮妮开心地对齐琳说:“我舅舅去香港了,我要他给我带正版的迪士尼里的维尼熊和兔八哥。”

看着笑得很灿烂的妮妮,齐琳真得太佩服她的勇气了。

“哦,对了,齐姐姐,你也见过我舅舅,他长得很帅吧!”

齐琳眉头紧锁。还真想不起来妮妮地舅舅长什么模样了。和他短暂地交谈时。齐琳还是心如死水。之后被妮妮地勇敢感动。决定开心度过自己剩下地三个月后。还没有见过他呢。

“我舅舅那么帅。齐姐姐你都没有印象吗?”妮妮煞有介事地对着齐琳摇头感叹。

看着妮妮地可爱模样。齐琳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问道:“你舅舅叫什么名字啊?”

“马道诚。”

“什么?马到成?怎么不叫马到成功!”齐琳感觉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呵呵。对啊。就是等着人家问。怎么不叫马到成功啊。然后我舅舅就会说。我虽然不叫马到成功。但是做事都是马到成功地。”妮妮露出洁白地小门牙。

“哦,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第一次听到舅舅的名字的人都会这么说的,哈哈。我妈咪说,外公给舅舅起名字时候,就是这样考虑的。”

“妮妮。”“琳琳。”随着两声轻唤,两位母亲来了。

“妮妮,外边太阳太毒了,你和齐姐姐到病房里去聊吧。”

两位母亲各自搀扶自己的女儿往住院部走去。

她们的病房在五楼,所以乘坐电梯上去,当到四楼的时候,电梯停住,电梯门打开,一男一女走进来。

齐琳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一把狗尾巴草,突然听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齐琳,是你吗?你这是怎么了?”

抬起头,齐琳看到一张曾经无数次梦里出现过的俊脸,戴着金丝眼镜,书生气十足,看上去还是那么舒服、干净。不用说,旁边那个女的就是拥有一头飘逸长发的,曾自诩为刘德华梦中情人的她了。

齐琳心头一颤,嘴角使劲扯出一丝很假很假的笑容,抬起手晃晃,“嗨,顾杨,嗨,吴秀。你们结婚了吗?”

毫不意外地看到两人的脸上一变。看着顾杨欲言又止的神情和紧咬下唇不敢与她对视的吴秀,齐琳冷冷地说道:“我只有一句话对你们说,到时候千万别在我坟前哭啊,省的脏了我轮回的路。”

叮的一声响,电梯到了五楼。

“妈妈,走吧。”看到母亲迟疑地看着那两个自己的故人,齐琳催促道,“就是那种见面打招呼的交情,打过就走啦。”

出了电梯,齐琳对自己说,不能回头,绝不能回头,可是,脑袋像不受大脑控制般的,扭过去,恰好电梯门关到一半,只露出顾杨,齐琳看到那双曾无数次深深凝望她的眼睛中似乎,飘出惊慌,还有一丝齐琳看不懂的情愫,那种应该叫做心疼的情愫。

回到病房后,齐琳躺倒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母亲担忧地看着她,也想到大概是那两个人勾起了齐琳不快的回忆,但也没有问起。

妮妮疑惑地看向齐琳,然后趴到妈咪耳边,轻轻问道:“妈咪,齐姐姐,怎么了?”

“齐姐姐是累了,要休息,妮妮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妈咪和齐姐姐的妈妈去给你们打饭去。”

妮妮听话地点点头,然后乖乖躺好。

妮妮的妈咪对齐琳的母亲一招手,两人轻轻走出病房。

齐琳悄悄擦去眼角沁出的一滴泪,说过不再为他流泪,还是没能实现。看来真的是令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外还有爱情啊。那么老掉牙的桥段,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混到了一起,自己则被踢出圈外。她这一生虽短,但也能经历这样的剧情,应该也算中奖了吧。

使劲摇摇头,齐琳不再去想,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姐姐,你还好吧?”妮妮虽然小,但是也知道齐琳不是累了,而是在电梯上遇到那一男一女后,心情变得很差了。

翻过身,齐琳面对着妮妮,开口说:“妮妮,知道恋爱的恋字怎么写吗?它的上半部分取自变态的变字,下半部分取自变态的态字。很变态吧,呵呵,不过还好,你不用经历了,也许少了很多快乐,但是,也不必品尝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了。”

妮妮圆圆的眼睛盯着齐琳,听不明白。

齐琳苦笑一下,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齐琳慢慢翻身下床,向厕所走去。等她出来时候,发现妮妮不见了。

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抱着一个小男孩来到病房门口,小男孩探头往病房内张望,然后问道:“请问妮妮是不是住在这间病房啊?”

“是的,不过她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我是她朋友,我叫小奎,我要回家了,我想给妮妮留个电话,让她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记下来,等她回来告诉她。你说吧。”说着,齐琳拿起桌上的纸和笔,记下了小奎说的号码。

“谢谢!”

小奎刚走,妮妮就回来了。

“妮妮,你去哪里了,刚才有个叫小奎的小男孩来找过你。”

“我也想去厕所,所以就去走廊尽头的公用厕所了。小奎就在隔壁,我去找他。”

“不用了。”齐琳出声拦住妮妮,“小奎是来和你告别的,他回家了。”

“啊!”妮妮满脸的失落。

“不过,他留了个电话号码,让你有时间打给他。”说完,齐琳挥挥手中的纸。

妮妮连忙走到齐琳床边,从她手中接过那张纸,然后拿着向阳台走去,边走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我现在就有时间。”说完,按照纸上的号码拨出。

这时候,桌上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齐琳拿过来看,一个陌生的号,按下接听键,“喂”。

同时,阳台上妮妮的打出的电话也接通了,“喂”。

“喂,请问你找谁?”

“小奎,小奎,是你吗?”

齐琳皱皱眉头,怎么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和阳台上妮妮欢快的声音重叠了。

“妮妮,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阳台上的妮妮回过头,看看齐琳,又听听手机里的声音。

“不用听了,我挂了。”齐琳冲她说道。

耳边果然传来嘟嘟的断线声,妮妮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齐琳。

齐琳走到阳台上,拿过妮妮手里紧攥的纸看了看,又翻过面看看,哈哈一笑,说:“是这面,妮妮,你看错了,打的是我的电话。”

“怪不得我感觉有重音呢!”妮妮撅起小嘴,随即也笑了起来。

两位妈妈打饭回来时,就看到齐琳和妮妮在阳台上开怀大笑。

齐琳在医院住了三天便出院了,临走前,对妮妮说:“妮妮,有时间给姐姐打电话啊,不过别和小奎的电话弄混了。”

“齐姐姐,你有时间也要给我打电话哦!”妮妮拉着齐琳的手说道。

齐琳点点头,对妮妮挥挥手,说:“再见,妮妮!”

“再见,齐姐姐。”

令齐琳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后,就得知了妮妮的死讯,虽然当时和妮妮说再见之后,她觉得很可能两人再也见不到了,可是没有想到先走的竟然是妮妮。

电话是妮妮的舅舅马道诚打来的,齐琳坚持去参加妮妮的葬礼。

看着墓碑上那张妮妮扮成小天使的照片,齐琳脑海中又回荡起马道诚的话,“我们还是没有查出令妮妮无故昏厥的原因,妮妮昨天走了。还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我姐姐将妮妮的遗体捐赠给医院。通过解剖我们才发现了妮妮死去的原因,是大脑中的病变,但是病变离负责恐惧的中枢神经很远,所以,妮妮的勇敢是真得勇敢。”

“墓里面只有我送给她的迪士尼玩具。”马道诚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齐琳耳边。

齐琳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她要好好珍惜余下的生命。

齐琳比预想的多活了一个月,死前,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艰难地说道:“妈妈,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爱你!”

突然感到眼前闪过一道亮光,齐琳停止了呼吸,全身的剧痛也不再折磨她了。

黑暗笼罩一切,到处都是黑色的。死后应该什么都感觉不到才对,怎么还能感受到黑暗,齐琳心中感到万分怪异。

突然,脸上感到一阵阵凉意,齐琳抬起手臂摸摸脸颊,手下一片潮湿。

齐琳猛然睁开了眼睛,发现雨滴正不断下落,打在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很久,齐琳终于不得不相信自己刚刚经历的,应该叫做借尸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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