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红玉髓?”笑歌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灯光=脸,她左眼中的金芒忽明忽暗,有种难以言说的诡异。
“不错!”柯语静听她声气不对,只当她是惊讶,不由得得意起来,“机会难得,你不出来瞧瞧?”
赵老鸨细细瞧了那吊坠一回,脸上登时笑开了花,“不错,是真货。卖个七千两应该不成问题。”
站在笑歌身后的珠鸾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却清晰地感觉到笑歌周围的气压渐渐降低,如同有场将会席卷天地的风暴正在酝酿中。
柯语静忽然道,“不对,等等!你只说你赢了要如何,可若是你输了呢?我可不信你能拿得出跟我这项链一样的好货!”
好货……自然是好货。那是她十一岁生辰时安水翎送她的礼物,要不是柯语静死乞白赖缠着她要,她也舍不得给。没想到如今为着这么个赌,柯语静竟然……这妞是该得点教训了!
“玉满堂。”笑歌冷冷道,“这地方虽然出了些事,但你若拿去孝敬青家,说不定立马就能心愿得偿……呵,开玩笑而已,不过绝对多过七千两。”
众姑娘都吃惊地望向赵老鸨,赵老鸨却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让她们不用担心。她并不晓得笑歌的来历,也不清楚笑歌究竟有什么本领。但她卖给笑歌的只有楼子,并不包括姑娘们的契约——楼子是笑歌的,她喜欢怎么处置,那是她的事情。
看清赵老鸨的动作,姑娘们都放下心来。柯语静脸色一变,悄悄攥紧了拳头,数秒后又嘿嘿冷笑道,“还说不是串通……算了,就当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这把我赌了!劝你赶快收拾行李。免得这楼子一会儿易了主,你又怨我狠辣,连换洗衣服都不给你留!”
“无妨。若我输了,现买现赔予你。就算你嫌这楼里姑娘们的衣服不够你穿,我也可以再多送你几身备用。”
原来六姑娘的嘴巴也是很了不得的!
珠鸾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姑娘们也都掩口低笑。一干汉子无从插嘴。只得眼看着柯语静地一张脸霎时晴转阴。几乎可堪媲美锅底。
青穹极乐意瞧见柯语静落下风地模样。肚子里早是笑翻了天。他掩饰着荡上脸来地笑意。咳嗽一声。走去琴桌后。净手按弦试了试音。若有所思地瞥眼屏风处。又拿种警告地眼神逼得柯语静把到嘴边地三字经咽回去。这才垂眸凝神开始抚琴。
那琴音初时好似鸟振翼疾冲上九天去。悠悠袅袅打破这寂静。旋即又铮铮宛若雾流觞;铮铮。有如风过松涛吟。
笑歌一愣。那个满山枫树红如火地午后重又浮现眼前。碧波里翻起阵阵浪花地柯戈博、老实地站在岸边作裁判地夜云扬、总是微笑着只望着她地惜夕……一切就像是昨日才发生过地事。但。她已经回不去……
惊讶地神情于花月面上转瞬即逝。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个专注抚琴地男人。他地眼神和手势。轻柔又充满爱意。仿佛他面对地并不是一把乐器。而是他倾心恋慕着地爱侣。
柯语静听不懂那琴音地含义。却同花月有着同样地感受。心底隐约有种复杂地情绪升起。不悦、嫉妒、痛苦……交错绞缠。勒得她喘不过气。但望着他舞动地手指流露出地爱意。不知为何红云就飞上脸颊。身体也哄哄地热起来。
珠鸾却已从惊艳感触中回过神来,焦急又担心地望着皱眉不语的笑歌。
一曲终了,笑歌仍未出声。青穹已问了两回,柯语静也兴高采烈地来助阵。笑歌却似听不见,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珠鸾急得不行,重重地推她一把。她浑身一震,抬头望着珠鸾,眼中的迷雾霎时消散,左眼中的金芒忽然间就亮得异常,“结束了?”
外头的汉子们总算看到了属于胜利的一线曙光,顿时哄笑起来。加之柯语静冷嘲热讽不断,姑娘们的脸色都大是不好看。珠鸾的眼中泪光闪烁,她绞着手指,一副六神无主地样儿,“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笑歌听外头闹哄哄一片,一头雾水地望着珠鸾,“我在问你呢!那曲《凤求凰》是不是已经弹完了?”
汉子们的哄闹压过了她的声音,惟珠鸾听得清楚,她条件反射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笑歌方才的话所透露出的讯息,激动地立马喊了一嗓子,“都静静!六…刘小姐问,侍郎大人的《凤求凰》是不是已经弹完了?”
厅中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青穹的脸上,他却低头不语。珠鸾喜出望外,又高声重复了一遍问题。
青穹的身子微微一颤,如梦方醒般蓦然抬眼,浮现在他脸上的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清楚地给出了答案。
柯语静一屁股坐回椅上,
赵老鸨掌心里流光隐转的雨燕红玉髓。略有些方正T如调色盘般,一会儿变一个色儿。
她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把这东西拿出来赌?!青穹怎么会输……这回完了!要是笑歌哪天恢复正常问起项链的事,她该怎么交待?
青穹愣了老半天才哑着声音道,“阁下果真高人,在下认输。”恭恭敬敬地朝屏风那方行了个礼,又疾步过去柯语静身边低声道,“别担心,这事……明日我便拿银子帮你把东西赎回去。”
他嘱咐赵老鸨保管好项链,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柯语静反应过来,忙领着弟兄追过去。姑娘们只觉像是做了场乱哄哄的梦,一时间清静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老董很有见机地关了大门,花月便指挥丫头把屏风移开。她慢吞吞过去捏捏笑歌的脸,娇声道,“啊呀啊呀,真想不到咱们的六姑娘还有这手……早知道会赢,咱们该多下注,让他们输得连裤子都不剩才对!”又摸着珠鸾的头笑道,“六姑娘变刘小姐,你这丫头倒机灵得很。”
“那是!”珠鸾也笑起来,“不过六姑娘方才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咱们要输了,可把我吓坏了!阿弥陀佛,幸好幸好!”又握着笑歌的肩,撒娇似的摇晃她,“六姑娘啊,你在哪儿学的琴?收我做徒弟好不好?你要是肯教我,我天天给你端茶送水、捏肩揉腿……”
“那我呢?”花月笑微微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她,“你去给六姑娘端茶送水捏肩揉腿,那我找谁给我端茶送水捏肩揉腿来?”
众姑娘嬉笑着围上来调侃珠鸾,直弄得她小脸红红才作罢。片刻后,注意力又聚去笑歌身上,笑着闹着要她老实交代还藏了什么本事。
女人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绝不会善罢甘休。笑歌深知这个道理,无奈地举高双手表示投降,瞥眼竖直耳朵等她解释的赵老鸨,嘿嘿一笑,“大姑应该还记得村里那个私塾的李老先生吧?他教过我几年,只是我太笨,学到一半就放弃了。
后来他说要去游历天下找个好徒弟……唉,要是晓得他教的曲子都是别人没听过的,我当初就好好学了。”
姑娘们听得直叹气。赵老鸨明知不是那么回事,也只得配合道,“原来他已经不在村里了。琴艺那么高,想来他大概是个隐居的高人吧。你有这种际遇却不珍惜,真是可惜了。”
花月扬扬眉,拍拍笑歌的肩,笑吟吟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更大的际遇在后头呢,六姑娘,你说对不对?”又道,“妈妈今儿个可是赚大了!明儿要是不带咱们上福东居吃鱼翅,咱们可不依呀!”
好险,总算搪塞过去了……
笑歌安下心来,看着她们呼啦啦围过去缠着赵老鸨说集体福利的事,忍不住微微一笑。
比起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的那种生活,她更喜欢这样的平淡。玉满堂确实很奇怪,这里的人就像是一家子,最困难的时候也没人离去。大家在一起,有开心的时候,也有吵嘴的时候。没有等级之分,也没有关乎生死的利益,有的只是关怀和爱护,不管什么事都可以一起商量,一起应对……
是不是该感谢下那个自作主张的妖怪呢?没有他,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像此时一样轻松。不用背负重担生存……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呢!
笑歌长长出了口气,胸中因青穹的琴声引出的那点烦闷似乎也随着这举动全数吐尽。她听着娘子军团“不吃鱼翅不罢休”的宣言,忍不住舒心大笑。
快乐持续了很久,直到她上楼时悄悄按了按腰间,一缕愁思便荡上眉眼——这双手啊,她已经找不出词语来形容它了。仅仅是从花街的这头走到另一头又走回来而已……银子没刻名字,不过那些寻芳客们的钱袋还是尽快处理掉比较好吧……
但,纵然换了个躯壳,命运的联系仍是无法截断的。也正是因着这些无形的线,平静的生活过了不到三天,傍晚时分,珠鸾突然闯进了笑歌的房间。
笑歌一早就听见她的脚步声往这边来,慢吞吞合起看到一半的小说,抬头望向她,微微扬眉道,“什么事那么急?”
珠鸾二话不说就上来抢去了她手里的书,飞快地帮她梳妆打扮。一顿忙活之后又端详半天,这才俏皮地朝她眨眨眼,笑嘻嘻地道,“六姑娘,好消息!青侍郎大人又来了!他在下头哀求妈妈,说是想见你一面——这回可没带那个恶婆娘呢!”
青穹……真是个“好消息”啊。
笑歌无语地望着窗外的夜色,于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