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通明的大厅中已坐了不少客人,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饮酒作乐,笑声不断。
托柯语静和青穹的福,前来一探究竟的好奇人士越来越多。虽然仍是怕鬼,只敢在大厅左拥右抱,没胆上楼寻欢。但玉满堂要恢复往日的盛景已是指日可待。
台上的珠帘屏障后,琴声悠扬,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宁凤的目光老往右侧的某处雅间飘,花月也忍不住总往那儿看,以至于连连弹错了音都没发觉。
“请问……刘小姐还没到吗?”
雅间里,青穹叫住上果盘的小丫头,窘迫地问道。虽说妹妹青嫣是阳鹤头牌,青家的生意又以烟花馆为主,可他极少涉足这类场所。现下里那种纸醉金迷的异样热闹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没呢。”那小丫头笑嘻嘻答一句,转身却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人家是清白女儿家,又不是闲的发慌,哪有总往青楼跑的理儿。”
声音“低”到足以让青穹窘红了脸,他却佯作没听见,饮茶掩饰着不安。
小丫头出门跟赵老鸨交换个眼神,赵老鸨耸耸眉头没说话,嘴角却微微牵**讥诮。
楼边垂下的纱帐连成了条隐蔽的路,是以珠鸾领着笑歌,没引起任何骚动就到达了与青穹仅一墙之隔的雅间。
在那儿,十二扇金粉描蓝美人屏风围出一方天地,里头的两乘小几上,琴具茶具都已准备妥当。但更令笑歌惊叹的是,隔进屏风后的那扇窗下还摆了个木头小阶梯。这意味着她要是不耐烦敷衍了,随时可以跳窗闪人。
考虑得是很周详,但与其如此麻烦,直接不见不是更好么?
笑歌忍不住把心里话问出口。珠鸾摆摆手要她放低音量。凑过来轻声道。“公主地人。咱们这等小民可得罪不起……那天打赌地事不是花月姐先提地么?你别看妈妈当时没说什么。后半夜我起来喝水。听见妈妈在训花月姐。把花月姐都训哭了呢。”
看她一脸不以为然。珠鸾又道。“六姑娘别误会。你跟我们不一样。妈妈是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地事地。只是……你随便应付他一下就行。想来他身为礼部侍郎。又是公主地莲华。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地事来……”
“这样啊……我知道了。
”笑歌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地夜空。“放心吧。我不会得罪他地。”
“我就说六姑娘善解人意嘛!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珠鸾高兴地直拍手。兴冲冲就要往出走。笑歌却一把拉住她。微微一笑。“不用那么麻烦——花月姐现在弹地曲子你也会吧?你就在这儿合着花月姐地调子弹。侍郎大人若不是聋子。一会儿就会找来地。”
珠鸾惊讶地瞪大眼睛,一想透其间的奥妙,又不由得笑起来,“六姑娘真聪明!那你也顺便指点我一下吧!”
琴声飘飘,很快便与花月的汇在一起。不多时便听得有人敲门,响起的却是赵老鸨的声音,“刘小姐?扰您雅兴,真是对不住。有位青侍郎大人坚持要见您,您看……”
珠鸾欲起身,笑歌却轻轻按住她,摇头低笑,“你弹你的。”又略略提高声音道,“我哪里认得那等贵人,怕是弄错了吧。赵妈妈,劳烦您替我回个话——我来此听琴已有违家规,不便再与旁人相见,还望他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这招“故纵欲擒”乃是花街姑娘的拿手好戏,赵老鸨怎会不明?虽是有些疑惑笑歌的用意,却仍顺水推舟地对青穹低声道,“侍郎大人也听见了吧?不是我推搪,实在是……”
青穹不等她说完,已抢到门前,“刘小姐,在下也知唐突。之前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望刘小姐见谅。”得不到回答,只得又鼓起勇气道,“在下只是有几个琴艺上的问题请教,不知刘小姐能否破例一次?”
笑歌不语,微笑着蘸了杯中水在琴旁的桌面上写了两个字——“开价”。
珠鸾愕然,差点掌不住笑出声来,却立马停止抚琴,高声道,“请教?要请教我们家小姐的人多了去了……好吧!看你那么有诚意,二十两银子一个问题,你愿请教就进来吧!”
门外忽然静下来,她转头看见笑歌苦笑,愣一下,轻声道,“我开高了吗?那下回……”只见笑歌又蘸水写下二字,低头一看,却是低”。珠鸾大吃一惊,听得有人推门进来,只得摸摸鼻子退到屏风外去。
青穹抱着个长木匣进得房来,见屏风做挡,根本不存在相见尴尬的问题,眼底便荡起抹讽意。求知心切,却也没有多说,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淡道,“
个问题的价钱,刘小姐要不要看一看?”
看吧,这就是价钱开太低的效果!高价刁难一番,末了扔回去还他,还可树立个光辉形象,以后青家再来逼人卖楼也可寻他帮忙。这回倒好,因小失大,看来她这个市侩小姐的印象是很难去掉了……既如此,索性就无赖到底,让他知难而退,省得把柯语静那个大麻烦再引来!
青穹等得不耐,又问了一回。笑歌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已问了两次……不妨把剩下的问题都说了,我再一次答复你,可好?”
青穹一怔,待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气火起来,又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冷道,“刘小姐不用为我省钱,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
“是么?”笑歌轻笑道,“珠鸾,把银票收了吧。记得先看看数额,别叫你家小姐我吃了亏去——我们这种小户人家,经不起戏弄。”
这与先前不得罪人的说法全然不符。珠鸾不知所措地看看青穹,又望望笑歌,迟疑了一会儿才去把银票拿过来。
青穹恨得直咬牙,好容易才抑制住腾起的怒气。自顾取出琴来,调了调音,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显得平静,“第三个问题要等刘小姐先听完此曲,我再决定问与不问。”
他竭力摒除杂念,平心静气。哪想到才弹了一段,笑歌便忽然开口,“珠鸾,取盆水来,我想洗洗耳朵。不然父亲大人要是问我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就听不清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
珠鸾半天没反应过来,青穹却已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之意,攥紧拳沉默半晌,方轻轻吁了口气,“很好,刘小姐既然已给了答案。
这曲也就不用再弹下去了。”
他心底的怒意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却是种惊喜,忍不住又叹道,“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坦言这首曲子难以入耳……刘小姐可否赐教?”
额……好像适得其反了。是不是该把药下得再猛一些?
笑歌主意一定,嗤笑道,“赐教不敢,我也听不出来什么,就觉得这曲子难听得很——要是有人告诉你此曲有如仙音,十有**是想要讨好你吧。”
这么难听的话他还能忍得下去的话,她倒真想切开他的脑袋瞧瞧里头的构造了!
但事实是,青穹脑子的构造的确不是常人能比的。他不但不恼,还笑得很是开心,“刘小姐真是一语中的!这曲子本就是我近来无事瞎编的。不过是宫音的不同变调组合,每个听的人却都说妙得很……如今能像刘小姐这般坦率的人已少得可怜了。”
意想不到的效果让笑歌差点一头栽倒,她定定神,淡道,“抱歉,我不能在此久留。还有两个问题,请你继续问吧。”
两个?可她明明收了两百两了啊!
珠鸾大惑不解地望着笑歌。青穹的笑声一顿,却很聪明地没再拿这种问题来浪费机会,“待我再弹一次那曲《凤求凰》,刘小姐再告诉我第四个问题的答案吧。”
笑歌对青穹的适应力大为惊讶,料着再拖下去,恐怕先崩溃的会是她。于是不等他抚琴,便道,“免了吧。凤求凰嘛,求为主,感情激烈一些可以理解,但不论得与不得都……算了,老实说吧,我那天听你弹过,感觉倒像是求而不得想发泄痛苦一样,最好还是先把感情理顺了再来弹给我听吧。”
这话正刺中了青穹的伤心事。他猛地站起来,不自觉地咬紧了牙,俊朗的脸也笼上层阴霾。
眼看大事不妙,珠鸾忙冲笑歌连连使眼色。她却偏头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催促道,“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青穹的手微微一颤,转眼间便脸色如常,缓缓走到屏风跟前,低声道,“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失态了——刘小姐,以后我还能再见你吗?”
怪人!真是个怪人!是她平静生活过太多,毒舌的功力下降了,还是他跟柯语静在一起时间长了,所以抗打击的能力增强了?
笑歌招手把珠鸾叫进来,撩起裙子蹑手蹑脚地爬上窗台,外头窗下果然也摆了木梯。等两个人都到了窗外了,笑歌想了一想,这才好心地转头给他个答案,“相见不如怀念,太执着对你没好处——这是我的忠告。”
隐约听见青穹又说了些什么,她只是不理,拉着珠鸾顺着墙根溜进院内的假山后,方拍拍珠鸾的肩膀道,“五个问题两百两,你还觉得很多?下回要开价就说金子,多赚点咱们才好上酒楼吃饭——记住了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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