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可敦。”幸儿三人进了毡帐,俱是身上一暖,还伴着淡淡的清香扑鼻……
幸儿低着头向周围扫视了一遍,不由惊叹可敦的奢华,看那一桌一椅俱是大唐的样式,想来所费不靡,可敦扫了三人一眼,盯着李震,皱眉道,“这人是不是在生病?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石头你就是这么敷衍差事的?给我找个病鬼?”
石头忙道,“禀可敦,他是路上受了风寒才会这样,小民也找商队的大夫看过,说是不传染的,不过这几个人都是可敦的了,可敦想怎么处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幸儿恨不得一脚踢死石头,仲闵也担忧的看着李震,两人忧心忡忡不知道可敦会怎么发落,反而李震好像一脸轻松,仿似讨论的是别人的生死,可敦看着一脸坦然的李震,倒来了兴致,“你叫什么名字?读过书吗?”
李震犹豫了一下,终是不想丢了父亲的脸,遂道“我叫木辰,读过书,”说着,背了一段《论语》,可敦笑着点点头,又问仲闵,“你呢?”
仲闵看可敦心情似是不错,也存了刻意讨好之心,说不定就允了帮震哥看病呢,因听李震报了假名,遂道,“我叫木仲,”又朗朗给可敦背了段《孝经》,可敦微笑点头,“不错。”
可敦望着幸儿,幸儿头大如斗,这俩人,他们的名字都好拆,自己的名字怎么办?木幸?木儿?都好难听,想起自己前世的名字,幸儿遂道,“我叫木溶,”脑海中搜索着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最熟悉的好像只有一段,所幸大哥刚才背的不是这个,遂小声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她能背下来的可只有这么多,幸而可敦没再让她背下去,只道,“识得字算不错了,你会不会女工?”
幸儿满心只想求得可敦高兴,大言不惭道,“我会的。”
可敦满意的点点头,对和琳道,“去,带着这穆溶去换身衣服洗一下,以后叫她跟着公主读读书做些女工。”
苏雅欣喜的向可敦称谢,可敦指着仲闵李震二人,对杨善经道,“善经,把他俩带到太后那儿去,让太后调教调教。”
幸儿一听要跟他们分开,想要反驳又怕得罪了可敦,仲闵悄悄比着手势让她稍安勿躁,幸儿咽下了想说的话,默默的跟着和琳退出了毡包。
杨善经让仲闵几人在外头等着,自己回身又进了毡包,不解道,“这穆辰不是还生着病嘛,带他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可敦冷笑一声,轻声道,“她不是整日里菩萨心肠嘛,看她怎么对这个病小子再说!我倒要看看平日里她的慈悲样是不是装出来的!其实,我要他们过去,主要是受不了太后整日家说现在中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又说现在天下太平不愿再起战端,哼,让这两个小子去跟她分说分说中原饥馑遍地,跟她说这天下本不太平,别尽把政道挑唆的也跟缩头乌龟似的,一点志向都没有,是我们姓杨的就要出来把天下再拿回来!”
杨善经一脸钦佩,“可敦好心思,善经佩服之至,我知道怎么做了。”
幸儿看着眼前的衣服,“我穿这个?”
领她到了一个大概是仓库类毡包的和琳道,“是,还不快换上?公主还等着你呢。”
幸儿七手八脚的把身上快臭了的衣服脱掉,换上了一身粗布的衫裙,套上了一件夹袄,“这跟中原的服饰好像哦。”
和琳笑道,“现在草原盛行穿这个,公主也喜欢身边人穿成这样子。”
幸儿本以为能洗个澡,看到面前盆里浅浅的水,才知道是奢望。和琳吩咐道,“快把手脸洗一洗,好去服侍公主了。”
幸儿绞湿了帕子,贪婪的把脸尽可能的擦擦干净,看幸儿擦完脸还在左顾右盼的,和琳笑着递了个小瓶子给她,“是在找这个吧?这是我的,你先用吧。”
幸儿接过面脂,感激道,“谢谢和琳姐姐。”
手一匀开——哇,好油啊,难道是什么动物的脂肪……算了,能保护皮肤不皴最重要,管它牛油还是羊油,想来纯天然的不会比前世的种种化学制剂差吧……
和恩玛一起跨入苏雅公主温暖的毡包,幸儿觉得无比亲切,看这陈设几乎跟自己萱院的房间也所差不多,差的恐怕只是自己的房间没这么宽敞,一边是几案,案上放着几卷书,隔着屏风的另一边隐约可见重重的床幔,应该是苏雅的睡床,几处火盆点燃了室内的温度,苏雅趴在屏风前的榻上,榻桌上放着几张纸,苏雅一见幸儿进来,急招她过去,“穆溶快来,我怎么也弄不成你刚才做的那个样子,怎么也飞不起来。”
幸儿坐在榻的另一边,拿起榻桌上苏雅的成品,折痕无数伤痕累累,“你再换张纸,跟着我折。”
恩玛提醒幸儿,“穆溶,公主坐着你应该站着才是。”
幸儿差点忘了自己原来是丫鬟一名……不由讪讪的起身,苏雅复又拉着她坐下,“你站着我都不好学了,你快坐下,你刚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个破规矩的了。”
我真喜欢你的不喜欢!幸儿暗喜道。
恩玛见公主这么纵容穆溶,脸色有些不喜,“公主,我下去了,晚上会过来喊您吃饭的。”
苏雅随口应了一声,全心投入到折纸飞机的狂热中……
“公主,太后是谁啊?”幸儿小心的打听仲闵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大哥现在还咳不咳了,但愿这太后是个善心人,能给大哥延医治病。
“太后是舅母啊。”苏雅随口答了一句,让幸儿更是如堕雾中。
“我是想问可敦把我大哥二哥送到哪儿去了,离这儿远吗?”幸儿问道。
“哦,你是担心他们哪,没事,太后最是好心了,待下人一向和善的。”苏雅道,“太后和隋王他们离这儿不远的。”
“可是……可是我大哥他身体不太好,在生着病,我……我很担心他。”幸儿感觉苏雅像是个直口直心的,索性直说了自己的担忧。
苏雅放下手中的折纸道,“你们兄妹感情倒是很好,我那些哥哥这几年老是在外面打仗什么的,我都很少见到他们,真羡慕你们。我经常去太后那边玩的,过两天我去的时候带你一起好了,这样你不就可以见你哥了?”
幸儿没想到苏雅答应的这么爽快,由衷的躬身称谢。
看着苏雅拿着自己折好的纸飞机成品在毡帐里跑来跑去的丢着玩,幸儿想起了以前和瑞夏她们在一起在萱院拿各色彩纸折纸玩的快活日子,瑞冬的快言快语,瑞秋的聪慧巧手,瑞夏的体贴周到,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去,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哥能回复健康,哪怕要在草原上一直待下去,只要大哥能好,也都是值得的……
“穆溶你看我这个飞的比你那个还远!”苏雅高兴的看着自己的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才悠悠落地。
幸儿扒拉着眼前的饭食,都几天了,吃来吃去都是肉,喝来喝去都是酪,开始时候饿的狠了觉得什么都是好吃的,现在已经开始无比怀念家里的清粥小菜……
“穆溶,你怎么不吃?”和琳瞅着幸儿眼前的肉没怎么动过。
“哦,我不惯天天吃肉。”幸儿答道。
“羊肉很好吃的。”恩玛反驳道,似是不解怎么有人会不喜欢吃如此美味的东西。
和琳笑道,“不吃肉不喝酪就没力气干活,等你待时间长了可能就惯了。”
幸儿看看她们,嗯,都挺结实的,比起来自己最是瘦弱,为了在草原上好好的活下去,吃——!
“穆溶,这个接下来怎么折啊?我又忘了。”苏雅温暖的毡帐里,幸儿歪在榻的一边,苏雅歪在另一边全心全意的对付手里的折纸。
幸儿接过来,示意给她看,“喏,就是这样。”
“这个好复杂啊。”苏雅叹道,“我学了好几天了,不是忘了这步就是漏了那个的。”
幸儿笑道,“熟能生巧,公主多练习几回就好了。”
“成了,成了!”苏雅拿着手里的纸月季,把叶柄插在月季底部,拈着叶柄洋洋得意,“真好看,我要拿给母后看,她一定很高兴。”
“可惜没有彩纸,要是有彩纸折出来的更好看,”幸儿叹道,不由想起了以前送给娘的月季,当时娘笑的那个窝心哪……
“都怪现在天气冷,不然下次让母后跟商队说,让他们贩些彩纸过来,嗯,等到了明年春天让他们贩上一大车。”苏雅道。
幸儿笑道,“可敦肯定不会同意的,只是玩意儿罢了。其实不用彩纸也可以的,公主有颜料吗?涂点颜料在纸上也是一样的,想要什么颜色的花儿都行,再把叶柄涂成绿色的,岂不是如假包换的鲜花?”
苏雅颓然道,“我还没开始学画画呢,唉,哦——对了,政道那儿肯定有的。对对对,我去找他要去。”说罢,激动的爬起身。
幸儿忙跟着起身,“政道是谁啊?离这儿远不远?”
苏雅笑道,“就是太后那儿啊,你上次不说想看你大哥的,走,你跟我一起去,我去找政道要颜料,你去看看你大哥,岂不是好?”
幸儿喜道,“真的?我可以见我大哥了?”她这几天都在想着怎么开口让公主带她去找大哥他们,没想到今日就能见着,也不知道大哥的病有没有好转,不知道那个太后对他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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