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大婶急忙点亮油灯,一边召唤覃小贝:“怎么了闺女,咱这茅屋里也来精怪了?”
覃小贝奔着灯光扑过来,紧紧靠着茅大婶,背着脸手往后指,惊魂未定喘着气说:“地上,地上有一双眼睛在瞪我!”
茅大婶向她指的后面一看,哈哈大笑起来,好象一个小孩无意中的恶作剧得逞一般。笑了好一阵儿,茅大婶才忍住笑,拉着覃小贝过去看。
一直没听到地上的响声,覃小贝又害怕又好奇,被茅大婶拉着转过身,一点点睁开闭着的眼睛——哇,那双眼睛还在!依旧贴着地面趴着瞪着前面。
茅大婶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拉着覃小贝向前走近两步。覃小贝看得稍清楚些:地上的确有一双眼睛,一双大蛇的眼睛!!大蛇丈长的身子光溜溜地挺直在屋地上。
这个发现让覃小贝更加恐怖,使她全身寒毛倒竖,转身就想往门外逃。覃小贝不怕坏蛋,也不惧老虎,但是就受不了老鼠和蛇。上次生病时,城里的区婆拿大蛇“小玉”作药引给她治病,就把她活活吓个半死。
茅大婶的手象一只温暖的铁钳,牢牢握住了覃小贝想抽走的手,带着她再向前跨近一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它会不会动,那不是蛇,它只是一副蛇蜕!”
覃小贝半信半疑调过头,这下彻底看清楚了:那双眼睛,的确不会动,整条蛇也一动不动。地上其实是一只大蛇的蛇蜕,所谓眼睛只是内部空空荡荡的一层眼睛薄膜。
这也够吓人的。覃小贝坚决不肯再回地上,挨着一副大蛇皮睡觉。她恳求茅大婶将蛇蜕移开。
“我一人可移不了,你帮我一块抬。这蛇蜕一丈来长,难得哟。要小心,百日风干前千万不能碰坏,否则药性就减了,这可是治咽肿、疥癣和目翳的好药啊。”茅大婶象酒客欣赏美酒一样望着地上的蛇蜕,招呼覃小贝一起抬。
覃小贝站在地上一动没敢动,虽然只是一层薄薄半透明的皮,她还是感到了蛇的冰凉和腻滑,她绝对不会过去碰一碰它的。
茅大婶叹了口气。自己走过去坐到地铺上。拉了被子躺下。嘴里唠叨着说:“到底是王府地郡主啊。老天爷都不会让人家睡地上地。这蛇皮有什么好怕地哟。”
覃小贝只好换到床上睡。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大婶。咱这山庄和林地里。蛇多吗?”
“不多。”茅大婶在地上吹灭了灯回话。“象这么大地蛇就更少了。几年才能等来一条。你不用怕。就是再来一条。大婶也会抢在你前面把它收拾了——蛇可全身都是药啊。”
蛇。大蛇。林地。大樟树。神树。精怪……
躺在床上地覃小贝没有作声。
“早点睡吧。明儿事还多着呢。”茅大婶说完没两分钟。持续而响亮地鼾声便从地铺上传来。不过。这会儿覃小贝听到是特别地安心。
月光朦胧的黑屋中,覃小贝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木板和茅草搭成的屋顶,好久好久,才慢慢疲倦地合上。
庄里的公鸡叫得格外准时,此起彼伏,东西呼应,尽声共啼,嘹亮而骄傲,好象真的是它们把太阳从地平线下叫起来似的。
鸡叫第二遍的时候,覃小贝就下了床。此时天光将亮未亮,覃小贝为自己起个大早而小小自赞,抬头却发现地上不但不见了茅大婶,而且地铺也已收拾起来,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墙边椅上。
茅大婶早已张罗着生火洗米,都快把早饭做好了呢,覃小贝想去帮手都没有了机会。
吃过简单朴素的早饭——白米饭、蒸红薯和凉拌青菜,按照约定,覃小贝应该留在屋里等左云龙来,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昨夜在床上反复想到的一件事催得她放下饭碗就想往外面跑。
覃小贝与茅大婶交待了几句,不听茅大婶劝阻,一个人跑出了门。
此时天光大亮,小孩们开始在道上叫着追跑,老人们坐在门口象逼真的雕像,偶尔有扛着锄头的庄民擦肩而过。覃小贝穿过街巷,朝着庄外边的林地快步走去。
出了农庄,草地的空气更加湿润新鲜,树林在不远方仿佛卸妆后的清新美人,笼在一层淡淡的白雾中,诱惑着覃小贝快些进去。
覃小贝正要加快脚步,忽听身后面传来一声怒吼和一片脚步声。
“妖女!往哪里跑!”
覃小贝回过头,好象被魔法棒刷过一样,后面一下子冒出许多人,青年壮年老年,足有四五十人,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木、水两长老和杜虎、谷一虫,另外听到声响的妇人孩子们,正从庄里四面八方向这边跑来。
糟糕,又要发生什么倒霉事了,这可是一个清新美好的大早晨啊。覃小贝心里叫苦,不是说好给我三天时间么,我已经在抓紧了,怎么才过了一天又要变卦了。
覃小贝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巡寻找着左云龙——这个身高体壮满脸胡子的家伙,是她在山寨里唯一能指望依靠的人了——却始终没有发现,只看到一张张冷漠而充满敌意的脸。
“你往哪里去?”木长老威严厉声喝问。人群在距她七八步远的地方站住,如一片洪水被一道透明的堤坝拦住。
“去树林散步。”怎么,不可以吗?本姑娘有心情,就不能欣赏一下林中旭日么。
木长老鼻中哼了一声。水长老开始说话:“你倒是闲情逸致,真是坏事做尽心不慌啊。”木长老、水长老两位站在一起,一胖一瘦很象一对说相声的搭档。
只是覃小贝听了,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又他妈栽我做坏事,她没搭话头,反过来大声问:“大寒主左云龙呢?我只和他说话。”
两位长老听了齐声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旁边的杜虎闷气沉沉地回道:“大寨主就是为了你,才被害惨了。他宁可寨主都不做,也要护着你,可你现在还在拖累他!”
昨天左云龙只是说为了避闲,卸职不任寨主,寨里的事暂由两位长老决定联合管理。覃小贝虽有预感但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由杜虎证实,左云龙果然是为了自己,才被罢免了寨主职务,心里着实有点感动。
覃小贝强压心里起伏的情绪和不安慌乱,坚持大声问杜虎:“左云龙呢,我有话要给他说。”
“他不会来了!他想明白,也看透了你,明白再为你这个妖女牺牲根本一点不值得。他就是不想再见到你,才让我们过来。”谷一虫站在人群里大声告诉覃小贝。
“你说谎!根本不是这样!是不是,杜虎?”覃小贝转脸,哪怕杜虎是反她的急先锋,因为接触多和杜凤的关系,她也觉得比谷一虫更亲切一点。
杜虎面皮不自然地抽*动一下,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只跺一下脚大声叫道:“不要再问了,你但凡还有半点良心,就不要再拖累大寨主,自己做个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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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中午十二点上传“30铁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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