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刘昆点了点头。黄俊岱便回家拿了一缸酒,几只杯子,捉了一只大公鸡,和弟兄们一起,跟随在樊刘昆的马匹后,向关帝庙走去。
来到关帝庙前,黄俊岱率先走了进去,樊刘昆等人也紧跟了进去。钟金榜等弟兄为了防止发生不测,也跟了进去。
此时,庙前的田野,显得十分的空荡荒凉。庙内很少有人来活动,到处是蛛网,落满了尘土,显得更加的破败和荒凉。关公手提大刀站在庙里,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来关照过他了,他显得疲惫不堪,木然无情。他周身落满了灰尘,标致的红脸没有了,美丽的长须也变成了灰色,和蛛丝结在了一起。
黄俊岱进来,捡起地上叫花子睡过的稻草,来到关帝相前,把关帝身上、案上的蛛网、灰尘统统抹了。
樊刘昆发现,难怪黄俊岱能够带领他的弟兄们长期在野外生存。他拥有身先士卒的良好品格,他并没有叫部下去收拾,而能身体力行。就凭这一点小事来看,他不愧是一个合格的领兵之人。樊刘昆并不动手,而是在旁边看着,只见黄俊岱的几个部下也参加了进来,三五两下,就把他们要用的案台给弄干净了。他对黄俊岱不由得暗暗佩服起来。越是佩服,就觉得越是不能留下这个人了。
只见黄俊岱打开了酒缸,把鸡宰了,把火红的公鸡血滴进了酒缸中。又见他从衣口袋里,掏出了几只白瓷酒杯,摆在关帝相前,点上了一把香**了香炉里。他把酒倒进了几只酒杯内,然后又点燃了一把香。
黄俊岱做好了这一切,很礼貌地将那把香递给了樊刘昆,恭敬地对他说,樊长官,您主持吧。
樊刘昆显得十分地平静,他接过黄俊岱递过来的香把,对林久远说,林副大队长,你也参加吧,今天我们三人在关公面前正式结拜成兄弟,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林久远本来是来看热闹的,见大队长叫他也参加,于是站了过去,神情有些严肃。
樊刘昆说,黄连长,你也站过来吧。
黄俊岱听到喊他,就站了过去。樊刘昆站在中间,黄俊岱在左,林久远在右,他们面对了关公相,给关公作了三个揖,在灰炉里上了香。
樊刘昆道,苍天在上,关帝作证,我樊刘昆自愿与黄俊岱、林久远结拜为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背叛。今日以喝血酒砍香为证。然后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黄俊岱、林久远也照樊刘昆的话起了誓言,通报了生辰八字。樊刘昆是大哥,黄俊岱是二哥,林久远是三哥。
三人把酒喝了,把香砍了,又拜了关帝,便以兄弟相称,互相作过揖拍过手以后,走了出来。
樊刘昆在关帝庙前说,二弟,你马上到婆婆庙集合队伍,到什么地方去集训,我们下次再研究决定,我和三弟先回城去了,你就好好地干吧。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我们会有美好前程的。
黄俊岱也有些兴奋,他说,大哥,我马上回婆婆庙,过几天请大哥来视察,保证让您满意。小弟真诚地感谢您的关照和栽培!
樊刘昆接过卫兵递给他的马绳,动作并不笨拙地上了马。他在马背上说,二弟,我过五天来坳上看你。说完,他就和林久远朝县城方向走了。
黄俊岱朝他们行了一个鞠躬礼,高声说,大哥、三弟,走好!
从关帝庙出来,黄俊岱提着那只结义用过的公鸡,带着钟金榜等弟兄,回到了东冲湾。他的心中仍然止不住有些激动,想不到樊刘昆是如此豪放之人,和自己竟然结成了拜把兄弟,真是不可思议,真是不打不相识啊。看来我的人生之路,是将要走上一条光明之路了,可能吗?他不知自己是该点点头,还是该摇摇头,身心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在东冲湾住了一天后,黄俊岱便向冯、龙两夫人告别,他反反复复地抱着儿子亲了又亲,高兴地说,儿子哎,等着爹爹回来啊。
他的家人和弟兄们都高兴地笑了。黄俊岱带着无比的满意,无比的幸福,无比的欢欣,去了婆婆庙。
这几天来,县里的党政军要员频频到婆婆庙来了,慰问了黄俊岱这支下山部队。与其说是慰问,还不如说是来看看热闹、满足满足好奇心更妥贴些。黄俊岱毕竟是闻名湖南的大名人啊,县党部书记长张梦华、县长秦镜来了,县军事科长刘肃维、县抗日自动兵团的副团长吴君庭也来了,他们终于见到了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土匪头子黄俊岱,消除了心中无限的期待和愤慨。
他们要下山的弟兄们不计前嫌,好好训练杀敌本领,争取早日到抗日前线去杀小日本。他们送来了被服、部队番号、粮饷,整边整边的猪肉、牛肉。黄俊岱的弟兄们剃了胡子,理了头发,穿上了整齐的**服装,站起了队列,进行了正规的操练。
五天后,樊刘昆果然再次来到了婆婆庙,他对穿着制式**上尉服的黄俊岱说,二弟,根据全县社会各界的要求,县里还是准备了一个欢迎宴会,就设在三义宫内,请你参加。宴会,是特地为你的部队归顺政府而举行的,也是全县父老乡亲对你的厚望和期待,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黄俊岱和樊刘昆、林久远已经举行了接拜仪式,成了拜把兄弟。现在又穿上了**服,成了正规军,全县各界乡绅给自己面子,在三义宫举行欢迎宴会,自己若不去参加,一来显得自己没气量、没出息;二来会给樊刘昆等人下不了台阶。他知道县内那些绅士们要举行宴会,这样做,其目的也许是为了看一看我黄俊岱,于是只好答应了樊刘昆的邀请,同意带一部分队伍进城,参加在三义宫举行的欢迎仪式。
樊刘昆这次到婆婆庙来,见黄俊岱的弟兄们人人都理了发,穿了正规的军服,精神抖擞,原来的土匪兵一个个变得人模人样了。他十分高兴,就给他们训了话。他说,国难当头,每一个中国男人,都应该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建功立业,为国献身。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不论你过去是干什么的,只要敢上前线去打日本鬼子,你就是好样的,就是中华好儿男。
听了他的报告,大家被他点燃了心中正义的火焰,满怀了报国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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