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讯处长藤原的办公室里，松本几个人仍然在焦急地等待着。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电讯处的几间办公室里依旧灯光明亮，所有的人都在忙着破译李明说的那几组数字，处长助理几次拿着破译出的稿子走进来，每次都摇摇头，稿子上的字句根本不通。

“怎么会这样！”松本生气地一拍桌子，把桌上一个茶杯的盖子给震掉了。

藤原赶紧把茶杯稳住。“息怒，息怒，松本课长，大家都在尽力，这个地下党非常狡猾，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范的。”

“你说他在耍我们？那些数字没有任何意义？”松本冲他瞪大了眼睛。

“不，不，不，”藤原赶紧摆手，现在这些数字是松本手里唯一的线索，藤原可不敢轻易地否认掉，“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些数字可能真是密码，只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被破译，这个地下党既然敢把数字说出来，说明他有自信，认为我们破不出来。

我听说他是地下党的一个重要人物，而且是从满洲省委派来的，这种人最难对付，不仅强硬，而且富有智慧，想从他那里搞点西，可不容易。”

松本不得不承认藤原的话有道理，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心急了。“你们破译是按照什么思路进行的？”

藤原让手下一个译电组长来回答。

“在李明的行李里有一本三国演义，我们自然先从这本书进行尝试，但是译出来的话前后没有逻辑，看起来密码使用的不是这本书。接着，我们又尝试用其他我们已经破译的地下党的密码来解码，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

松本思索了一下说：“李明虽然是地下党的一个重要人物，但他不是密码专家，在他身上也没发现密码本，因此，这些数字可能是他临时编的，所以，不一定会很复杂，你们还是没有找到思路。

藤原处长，请你安排你的人轮班倒，一定要在这几天把这些数字破译了，要不然的话，地下党可能会抢在我们前头。”

“什么？”藤原大吃一惊，“难道这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松本点点头。“地下党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狡猾。”

“可是，这些数字不会传出去吧？”藤原不大相信地问。

“我担心这些数字已经不是秘密了。”

“啊！”藤原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如果这些数字不是秘密了，说明他们内部有奸细了，这下事情可就严重了。藤原马上想到，莫非这个奸细就在电讯处？如果是这样的话，电讯处不仅要背负破译不利的指责，还要承担泄密的责任。

上次的高桥龙一一案让电讯处经历了一场大地震，藤原已经被吓坏了，好在地下党大寒、高桥、犬养浩这些人都不在了，电讯处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

大寒的案子幸好是破获了，上面才没有追究藤原的责任，所以，他现在最怕这里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如果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他这个电讯处长难逃追责。因此，一听说可能泄密，他马上想到是不是电讯处又出奸细了。

松本看出了他的想法，但是他没有点透，相反，他要在火上浇油。

他想，吓唬吓唬这个草包处长也好，让他尽力做好工作。

他故意看了看表。“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藤原处长，记住，只有三天时间。”

藤原诚惶诚恐地送松本几个人离开办公室，然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无意中一模额头，发现手上都是汗水。

松本回到特高课的办公室，坐下来沉默不语。多田和野岛站在桌前，看着他，都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松本抬起头，看了看两个手下。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刚才的话是在吓唬藤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的确担心那几组数字有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或者即将泄露出去。”

“怎么会呢？”野岛上前一步，“这怎么可能呢？”

松本转向多田：“多田，你是怎么看的？为什么李明要把那几组数字告诉我们？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真的想和我们合作，还是另有目的？”

多田说：“如果他真想和我们合作，就不会耍这一套了，直接告诉我们东西在哪就行了。如果他想借此抬高一下身价的话，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先把我们耍一通，因为这会激怒我们，效果适得其反。所以，我认为他不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他把那几组数字告诉我们，是另有目的。”

野岛问：“什么目的？”

多田没有回答他，而是对松本说：“课长，你是不是怀疑李明告诉我们的目的，是想把那组数字传出去？”

松本阴沉地点点头。“我怀疑这正是他的目的。”

野岛说：“怎么会呢，他周围都是我们特高课的人。”

“不，”松本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野岛，你别忘了今天在场的还有刘星野和宋介。”

“课长，你怀疑他们会泄露出去？”

“不，我不是怀疑他们，我只是说我们未必能保住这个秘密，而且谁能保证特高课里就没有地下党的奸细。”

“特高课里？课长，不可能吧，那里都是我们日本人。”野岛说。

“日本人怎么了，你没忘记中野亚美的教训吧？”

一提这个，野岛也说不出话来了。

松本看着两个手下。“你们认为这几组数字是不是真实的？他是在传递消息，还是在耍我们？你们是什么看法？”

野岛和多田互相看了一眼，开始思考了起来。野岛不擅长动脑子，很快就和松本两人一起看着多田。

多田试探着说：“课长，我觉得他不像是在耍我们。耍我们，他得不到什么好处，而且我怀疑他在这种时候，是否有这份闲心开玩笑。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我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要考虑的是要把文件所在的地方告诉自己的同伙，除非他确定已经把消息传递了出去，否则的话，他一定要找各种机会把消息传出去。”

“所以，你认为那几组数字是真实的？”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认为他的目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消息传出去？”

多田点头。“是的。”

松本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做，消息一定会传出去呢？”

“他没有把握，但他一定要尝试，因为他没有选择。他一定把文件藏在什么地方了，如果不抓紧时间，即使不是被我们查到，也可能被其他人发现，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

“你说的其他人是指哪些人？”野岛问。

“路人、老百姓、不相干的人，什么人都有可能，所以，李明才要冒险，把数字说出来，希望消息能传到他同伙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