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张吗?”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格雷问夏伊达。
“紧张!”夏伊达注视着对方俊美的面孔,“她们都在看你呢,我紧张得不行!”
格雷有些纳闷地环视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看什么?”
“嘿,被你发现的话,就不叫偷看了!”女孩嘟着嘴,又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补了一句,“我又不是没有偷看过……”
又不是没有偷看过你!
你长得那么好看,举手投足都让人想尖叫,就算是还没有别的想法的时候,也忍不住会去偷看你的。
可是后来回想时才发现,那个时候,真的是没有“别的想法”吗?如果真的没有,怎么会藏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在人群中捕捉他的身影呢?
所以周围这些女孩子……
这两天,格雷不知为什么似乎跟科斯嘉走得很近,两个人经常一起出现。夏伊达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免有些心慌,但两个人的相处看上去平安无事的样子。
也问了格雷,格雷很随意地说是备战练习上的事情,她才放了心。
但是让人郁闷的就变成了别的事。
那两个人实在是非常耀眼,走到哪里,哪里都有恨不得用眼神把他们生吞活剥的追随者。
进入了这个参赛圈的都是最具实力的年轻舞者,所以俊男美女比比皆是,似乎容貌在这里本没有了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是构成吸引力的除了容貌,还有气质,这两个人不但容貌近乎完美,气质更是各有各的出类拔萃。更何况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不去注意都不可能。
“是萨卡洛夫啊,本人简直是太帅了,比视频上看还要帅一百倍!”
“我好像更喜欢另外那个呀,简直是禁欲系男神,真让人欲罢不能!”
“我都打听清楚啦,你猜那是谁?……是格雷·范塔西亚!”
“那位……编舞的……名人?这么年轻这么帅?”
“刚知道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看这架式,好男人都有……男朋友了?”
“说什么呢!我才不信,我要拿出行动来!”
“什么行动呀,你不觉得作为舞者你有点太胖了吗?今天少吃一顿粮,明天范塔西亚上你床……”
……
简直是噪音,夏伊达根本不想听,可它们四处出现,自动地钻进耳朵,让人不胜其烦,有时候,真恨不得拿格雷来出气。
可是一看到他的时候,又总是觉得好看成这样,谁舍得呢?
格雷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个时候了,瞎想什么呢!对于明天的事情,难道都没有点什么想法吗?”
“比赛吗?”夏伊达硬生生地收回了思绪,“到山里去能干嘛,连他们那么聪明的都想不出,我还是不要浪费脑细胞了。咦,难道你猜出来了?不对啊,你要是猜出来了,肯定大家早都知道了。”
格雷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看来,还不算笨嘛,而且,似乎状态也不错。”
“现在神经兮兮的不也无济于事吗?”夏伊达乐呵呵地说,“到底是什么,干脆明天知道了再说。”
格雷点了点头:“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明天测试的内容应当非常倚重思考,否则,不会把我们全都排除在外。不让我们跟随,相当于剥除了你们的外接头脑——如何解决问题,就只能全凭你们自己的设计和判断。”
“有点像……赫拉克勒斯与安泰?”夏伊达若有所思。
“那一次,你表现得并不差,应该说,还超出了我的预期。”格雷微笑着说,“这一次,也应该这样——无论题目有多么匪夷所思,只要记住两点——这是一场舞蹈比赛,还有,相信你的直觉。”
夏伊达望着他,忽然发现,这么久了,竟然是极少极少离开他的保护,独立去处理事情。无论是学习,还是考试,比赛,都有他在身后给予如同雪中送炭般的帮助,把她从困顿的泥沼中一次又一次地解救出来。
不过,如果不能独立,只在他的荫庇之下行动,那么,那些变得强大,将来保护他之类的愿望,不就变成大话和一纸空谈了吗?
所以,明天,是很让人激动的!
吃完晚餐,两个人把餐盘处理好,格雷很自然地牵住了夏伊达的手。
夏伊达的脑子顿时一时有点懵。
尽管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学校里的人差不多全知道了,可是他们在公共场合依旧不会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一来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拿来秀的,不秀也照样甜到心里去,二来练习超级紧张,也真是没时间。
可是这里,不但是公共场所,而且,在场的可不止是熟悉的人呢。
夏伊达连忙停住脚步,把手往外抽,一边说:“格雷,那么多人呢,都在看着呢!”
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格雷算是公众人物,尤其最近曝光率高起来,人气随着他的露面而日益高涨。要是让别人看到两个人牵着手,麻烦总归是会惹来不少。
手一抽,却没有抽出去,对方把手握得更紧了。
“不是讨厌别人看我吗?这样就不看了。”
“可是……”
“如果‘可是’,就抱着你回去。”
夏伊达给他坚决的语气搞得晕头转向,偷眼看看四周,总觉得那些视线根本没有减少,反而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一道道剜得火辣辣的。
不知为什么,没觉得心慌,反倒有种暗暗的甜蜜。
“走就走嘛,”她朝格雷的身边靠了靠,“你怎么变得像罗曼似的。”
“我不是他。”格雷说,“我无论做什么,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罗曼·克利斯朵夫在房间里打了两个喷嚏:“拜托,我已经不是这样的啦……”)
第二天,所有的参赛者坐上组委会统一安排的车辆出发的时候,格雷远远地站在人群里面目送。夏伊达坐的是窗边的位子,扒在玻璃上,笑嘻嘻地挥着手看着他的身影被距离拉得越来越小。
“睡得不错?”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头一看,是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很自然地坐到了她旁边的坐位,神色如常。
但实际上,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然地说过话了。
“嗯……嗯,睡得很好。”夏伊达略有些不知所措。
“看上去很精神,不错。”康斯坦丁微笑起来,他的笑依旧像是四月的晴天,“一会儿到了山区,一直跟我在一起好吗?万一遇到危险,我们好一起处理。”
其实就是“万一遇到危险,我来保护你”的意思,但那不是康斯坦丁的视角。在他的心里,保护她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心愿和行动,可是伊达没有那么弱小,她很强大,说“保护”她是对她的轻视和不尊重。
“这不是比赛吗,怎么会有危险呢?”这个话题显然引发了她的好奇心,并有效地化解了尴尬,“难道山里有危险的野兽?”
康斯坦丁的神情严肃起来。
“伊达,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单纯。不管情不情愿,有时你信仰的美,也会被人扭曲成杀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