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双亲的遗体还给百花宫,否则,我灭你南华满门!”
南华派的凌霄宝殿之上,冷风冽冽,大雪倾天。
白蔷薇披麻戴孝的素衣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的鲜血染过,浸透。
这一路上南华山,九百九十九个天阶,鹅毛似得暴雪将整座南华山覆成一片银装素裹。
白蔷薇手中长剑低垂在地面上,有温热的鲜血仍旧顺着剑身滴落。那滚动的血珠犹如红玛瑙,更衬的那柄长剑绯颜如真的饮了活人鲜血一样瑰丽。
而白蔷薇身后,那九百九十九个天阶之上,温热的鲜血一路绽放,竟比那傲雪欺霜的寒梅还要艳上三分。
南华弟子何曾见过这样残狠的女子?整个人如同沐浴着鲜血,挣扎着从地底爬出。她所过之处,无不以血代步。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就代你死去的父亲教训你!”赵连成作为南华派的首座大弟子自然不可能任由偌大的南华派被一个幼龄女子叫住,羞辱。拔剑迎上。
只见白蔷薇挑了抹清冽的笑意在唇边,那樱红的唇瓣比胜似红梅的鲜血还要耀眼。狂风骤起,将南华满山的红梅折断,席卷着飘落了凌霄宝殿满院皆是。
原本还提剑直刺向白蔷薇的赵连成被这一股子狂风撞上胸口。堂堂七尺男儿,竟如同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
赵连成整个人撞在凌霄宝殿白玉铺开的天阶之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晕染出斑斑梅花。竟然就这么昏死过去。
“首座!”“师兄!”南华弟子见状无不心胆俱寒。
百花宫主白蔷薇,以七岁幼龄大成百花宫独门绝学百花朝风,放眼南华,何人能及!
“孽障!”南华派其余与赵连成平辈的弟子皆是大惊失色,纷纷拔剑。
这时候南华派已经顾不得以大欺小或者以多欺少的说法了。
如果给白蔷薇就这么毫发无损的离开,今后南华一派在这东夏国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白蔷薇原本也没指望跟这帮人讲什么江湖道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她来南华的目的,仅此而已!
白蔷薇缓缓抬起手中的绯颜长剑,通体殷红如赤玉的剑刃微微侧转,无数火把将南华派的凌霄宝殿映的如同火海。
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住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赵南华苍老却底气浑厚的声音从凌霄宝殿的内部传来。
南华派弟子听到赵南华的声音纷纷露出喜色。
南华至尊,有他出面,不怕料理不掉这个妖女!
白蔷薇闻言只是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赵南华。
苍苍的白发之上飘落了几片雪花。赵南华并不见老态,虽是已近古稀的年岁却仍旧能够将脊背挺的如宝剑出鞘一般笔直。沉静的眼眸,目光不见与其年龄相匹配的浑浊反而愈发锐利。
只是今天这锐利之中,被蒙上一层丧子之痛。
与白蔷薇一样,赵南华虽然没有戴孝,却也是一身家有丧事的素色麻衣。
“将我双亲的遗体还给百花宫,否则,我灭你南华满门!”白蔷薇提起长剑指向赵南华,从始至终就只有这一句话。
对于整个南华派,她再无话可说!
“放肆!妖女!尊者是你的祖父,难道你还想欺师灭祖不成?”有南华弟子见白蔷薇对赵南华不敬,当即厉声喝道。
白蔷薇挑了抹冷笑在唇边,波澜无惊的凤眸冷然的睨着她的祖父赵南华,整个人如同一朵由冰雪雕刻成的蔷薇花,虽然尚显稚嫩,却不难窥见其数年之后将会是何等的倾国之色。
“我是百花宫主,白蔷薇!”白蔷薇姿容薄冷。
“将君生和山茶的遗体还给她。”赵南华语气平缓的说道。
“尊者!”南华弟子不忿,“如果就这么将白山茶和小师叔的遗体给百花宫带走,那我们南华…”
“白蔷薇是白山茶和赵君生的女儿,迎自己双亲的遗体回家,有何不可?”说完,赵南华又深深看了白蔷薇一眼,“刚刚失去儿子和儿媳,难道你们还想让我再失去唯一的孙女?”
赵南华自四十一年前开山立派成立南华,虽然闭关许久不过问南华琐事,但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一派至尊的气势犹在。
赵南华这话说的很有威势,也很技巧。南华派只是将赵君生和白山茶的遗体还给他们的女儿白蔷薇,而并不是南华派还给了百花宫。
他南华,无惧百花宫!
“是!”
所有的南华弟子闻言都沉默了。
白山茶和赵君生的遗体被南华弟子恭恭敬敬的从灵堂请到凌霄宝殿,白蔷薇一挥手,立刻有百花宫的人上前接过。
棺椁的交接过程出奇顺利,如果刻意忽视南华弟子眼底的恨意的话。
当然,白蔷薇也没打算获得他们的原谅。
足尖挑起一柄掉落在雪地中,属于南华弟子的剑。
白蔷薇两根指尖夹住剑刃的瞬间,长剑发出脆响,应声折断。
两截残剑又重新掉落在雪里,转瞬便被纷飞的鹅毛大雪所埋没。
“从今往后,百花宫与南华派,如同此剑,血海深仇,至死方休!”
白蔷薇离开的时候,南华派正门上方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还没来得及完全除去。
随处也可见大婚时方才用得上的红色锦缎四处飘飞。
这也难怪。
不过短短两日,转眼间喜事变丧事,也难怪南华派一时之间没办法将这些喜庆的东西全部移走。
如今南华又丧上加丧。
有这些人在黄泉路上陪伴,爹爹,娘亲,你们走的可还算热闹?
白蔷薇紧了紧手中死死握着的血剑绯颜。赵君生是一等一的铸剑高手,这柄绯颜是白蔷薇生辰的时候,赵君生为她亲手锻造的礼物。
白蔷薇怎么也想不明白,离她七岁的生辰才不过一月有余。
如果可以,白蔷薇真的很想用这柄绯颜杀入地府,问上一句:爹爹,那女子竟有那么好?值得你明知会死,也要…纳她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