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夏国的王都玉城有四景,一景南郊碧波湖,湖水从不结冰,而且因为湖底得暖水灌溉的原因,湖面一年四季荷花不败,若是赶上七八月份荷花最是绽放的季节,湖面上一片碧海生波,甚至连游船都难以行舟,因此得名碧波湖。
二景北山千秋岭。山脉连绵,高千丈。山顶常年冰雪封山,山腰冬夏交错浓雾弥漫,山下则是如常演绎四季秋冬。一座山脉从上至下景色千秋各异,因此得名千秋岭。
三景东郊紫竹林,林海浩然恍无边际,取了一个紫气东来的好意头,可谓是为王都玉城的背山望海添上了画龙点睛的一笔。
四景西山相国寺。虽说相国寺的地理位置并不如王都玉城那般端端正正占了个背靠有山,面前有湖,东有紫气,但相国寺毕竟是坐落在王都玉城的西边,若是偏要沾亲带故,北山那连绵的千秋岭,相国寺多多少少沾得上十之一二;
南郊的碧波湖属于活水,且东西走向,因而南面临湖这一点,在沾亲带故上,相国寺多多少少可沾得十之一二;
再加上相国寺原本就在王都玉城的西边,而紫竹林在王都玉城的东面,虽说中间隔着诺大的一座王都玉城,但这东来的紫气总不至于被区区十丈高的城墙就给截住了,所以多多少少,这紫气,相国寺又沾得十之一二。
结果,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这沾了十之一二宝地风水的关系,反正在这中洲大陆,论起礼佛之地,相国寺绝对称得上当仁不让的第一大寺,香火常年不断,香客络绎不绝,甚至就连近些年与东夏国不是十分对卯的西凉国,每年也都有不少达官贵人不远千里前来拜佛求愿烧香作客。
而在这四景之外,还有一处宝地不为外人所知,那就是千秋岭半山腰一处浓雾弥漫的山洞内,那里有一池温泉。据说是因为千秋岭之下压了一座火山熔岩的关系,所以这处泉水才会高温至此。
泉水常年滚烫,非内力深厚功力大成者根本不能下水沐浴。
当然了,在这内力深厚和功力大成的前期之下,还需要有那么一个人不间断的从山顶团好了偌大的雪球扔到池子里帮忙降温,否则莫说是百年的功力,就连千年的老妖,下到泉水里也只能应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景。
而此时此刻正在努力团雪球以免把泡在池子里的白蔷薇烫死的,正是向来以风流潇洒自居的,东夏国天山派的少宗主,贺若之贺少宗主。
又是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雪球被团好,贺若之抱着雪球回程往山洞走。
走了两步,贺若之抬头望天,此处高温,山上有雪,雪融化之后升腾成雾气,且浓雾弥漫,贺若之看不到天。
贺若之又低头看地,此处高温,山上有雪,雪水融化之后,地面泥泞毫无任何美感可言,贺若之不想看到丑陋的事物,目光只好向前,此处高温,山上有雪,而贺若之怀里正抱着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大雪球,严实合缝的挡了贺若之的视线。
贺若之自觉命苦的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吹在直径足有一米的大雪球上,雪球纹丝不动。
贺若之只好认命的继续朝山洞走去。
在接近洞口的时候,贺若之双臂一抬,轻松松的,那个直径足有一米的雪球被抛起,片刻之后,山洞内果然传来雪球落水的声响。
贺若之随手从洞口岩壁上掰了根冰溜子拿在手里,坐到洞口不远处一块还算端正的巨石上,继续抬头望着根本望不到的天。
“我说…你只是受了内伤又不是被人糟蹋了身子,不至于泡这么久还不出来吧?”
良久,没人应答。
贺若之又道:“话说,这次你们百花宫跟南华派的动静是不是闹得有点大过头了?”微顿,“我听说前些日子就连大理寺的苏恪都递了折子给朝廷,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你说,在这么个档口,苏恪递上这么一份折子,是几个意思?”
山洞内仍旧无人应答。
贺若之继续道:“离家之前我曾一不小心偷听了我爹和林叔的谈话,我听他们那意思好像是说近百年来咱们东夏国实在是太过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以至于皇帝老儿已经屯雄兵百万…”
贺若之佯装忧国忧民的叹了一声,“再加上近十几年西凉国因为那个十分神奇的皇后的关系,朝野上下动荡不安,所以我听我爹的意思,不出三年皇帝老儿必然对西凉兴兵。”
许是因为此处高温的关系,贺若之说了这些话嗓子有点紧,刚好手里有一根冰溜子,贺若之也没多想的拿起冰溜子咬了一口,一股清凉入口,发干的嗓子果然瞬间觉得滋润了不少。
索性,贺若之干脆一边含着冰溜子一边继续絮叨:“要说起来,皇帝那老儿虽然有雄兵百万,但除了极个别的将帅之才,十有八九也就是只知道奉命行事,让他去死他绝不敢苟活的大头兵。这些兵甲若是真跟咱们的人动起手来…”
贺若之心算了一下,“以我天山派弟子的实力,以一敌十应该不在话下。”
继续算,“嗯…铸剑山庄的话,以一敌十应该也不成问题。”
接着算,“呃…南华派虽说九年前因你大闹那一场伤了些元气,但南华尊赵南华那老儿!”说到一半贺若之知道白蔷薇素来不喜她这个祖父连忙改了口,“赵南华那老儿到底还是有几分风骨的,因而南华弟子若是对上那些大头兵,一个打七八个,大抵,应该,也不会在话下吧?”
贺若之又咬了一口冰溜子,“如此说来,你百花宫弟子终究是些女流之辈,但一个打五个我觉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罢,贺若之又杞人忧天的叹起气来,“你说,咱们这帮人的实力这么强悍,得我这四派就至少抵得过雄兵十万。唉,果然苏恪这时候上了这么个折子,大有深意啊。”
贺若之这厢已经忧伤的不能自已,总觉得老皇帝好像明天就会下诏招安他们这些江湖草莽一样。
直到贺若之忧伤的把整根冰溜子都忧伤到肚子里,凉意席卷,肚子泛起阵阵绞痛,贺若之这才惊觉刚刚那半天好像一直是他自己在说,而白蔷薇从始至终就没回过他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