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盒内,青中带绿的液体呈现了出来。
眼见此物,那幼童的小眉头皱了起来,他跟随老师数载,鉴宝一事也是略懂,但类似这样一滴普通的液体,还是头一次碰到。
只是无论从成色还是气息上,都察觉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不就是草汁吗?也需要鉴别?”小童心直口快,不屑的撇了撇嘴。
梁木脸色微变,眉头也挑了挑,只是很快的就渐渐舒展了。
童言无忌,没有必要与之较真,况且小青虫吞吃药草吐出的汁液,还真和草汁脱不开干系。
但隔间内却传出苍老的怪责之音,似乎对小童的失语感到不满。
“莫言,忘记为师告诉过你什么了吗?”
那唤作莫言的小童身体颤了一下,显然平日里没少受到严厉的责罚,慌忙低头:“老师说过,每当要说话时就要想一想自己的名字,莫言知错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里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听起来稍有缓和。
莫言脸色减缓,抬头看向梁木,诚恳的说道:“小子年纪尚小,言语有失之处,还请客官莫要见怪。”
这小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说出的话倒也得体,可见其内之人教导有方。
梁木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现的颇为大度,见此情形,小童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去,脸色恢复如常。
芥蒂解开,隔间内的老者缓缓开口了。
“这位客官,请竖老夫直言,尽管我这徒儿言语有些不得体之处,但他所言非虚,那玉盒中之物却是一滴草汁。”
细细的听完这番话,梁木流露出阵阵失落,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玉盒,拿出钱票放到桌上,欲转身离去时,老者传出了挽留之音。
“还停留步。”
梁木一滞,转身看去,依旧没有吭声,而里边之人也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玉盒中之物虽然是草汁,却也掺杂了数十种药草的精华,倒也有可取之处,若是愿意,老夫可以出资一万购买,不知意下如何?”
“一万?”梁木一怔,皱眉摇头。
这样的价格购买掺杂药草的汁液倒也合情合理,但梁木还不在乎这区区一万,况且此物乃是小青虫所吐,与其简单的出让还不如留作纪念。
“这样好了,我再多出两千,一万二怎么样?”里边的人似乎还不死心。
东西被鉴定为草汁,梁木的心情本来就有些低落,此刻又被不断纠缠,难免有些烦躁,不咸不淡的迸出两个字。
“不卖。”
自从进入鉴宝阁他就没有说过话,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这原本平淡无奇的两个字竟仿佛成了魔音,绕梁不去。
令那小屋内充满了诧异与震惊,甚至毫不犹豫的大叫出声音。
“你……你是梁木??”
这过激的反应令那小童也诧异的转身,似乎从未见过老师如此,而梁木更是满心疑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况且这个声音,他自认并不熟悉,随即指了指自己的鼻梁。
“你认识我?”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里边传出了哭腔,与此同时,隔间的房门打开了。
“恩?”
梁木愣在那里,充满疑惑的抬眼看去。
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穿灰衫的老者,五旬上下,腰背佝偻,给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只鹰钩鼻,除此之外就是褶皱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显然是刚刚溢出来的,不难猜想,定是被梁木的声音惊到了。
不过认真在脑海中回想,这张面孔梁木并不熟悉,甚至还有些陌生,一时间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好略带好奇的摸了摸脑袋。
“请问你是?”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老人原本就很沧桑的脸上皱纹更多了,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特别是能在这张脸上寻到丝丝苦楚与酸涩,乃至于眼眶子里都滚动着委屈的泪水。
就像是遭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待,看的梁木一愣一愣的,忙出言宽慰道:“冷静,请冷静。”
许是他的话起到了作用,老者掩去泪痕,又平复了半天才稍有缓和,但看向梁木时,眼神总是怪怪的,仿佛对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又没和你老婆叉叉欧欧,犯不着这样吧?”梁木心中没好气的嘟哝着,但为了照顾老者的情绪,还是发出两声干笑,将疑惑提了出来。
“我们……在哪里见过?”
这个问题似乎也是莫言想要知道的,毕竟能让他尊敬的老师反应如此剧烈的,梁木还是头一个。
“何止是见过?”这时,老者回话了,一脸的哀怨,就跟那深闺怨妇似的。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跑到这穷乡僻壤来鉴宝!”
此话一出,还不等梁木作何感想,老者身旁的莫言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气鼓鼓的瞪了过去。
“原来你就是害我老师丢了名声的那个坏家伙!”
一老一小一唱一和,梁木可是越听越糊涂了,眉头夹的更紧,心中猜测道:“莫非是我做了什么事情,波及到他们了?”
但饶是他绞尽脑汁也记不起来,只好歉意的说道:“要是我做的事连累到了你们,还望能够谅解,我在这里跟说声对不起。”
话音刚落,梁木就突然发现,那老者的眼睛再次湿润了,紧接着,可谓是老泪纵横,甚至还发出哽咽之声。
“呜呜呜呜……”
就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被平反了一样,连一旁的小童也受到了渲染,跟着哭了起来。
梁木一脸诧异的咧开了嘴,连忙用手捂了起来,暗暗的道:“这是肿么了?到底熟么情况啊?就是道了个歉,用不着这样激动吧?”
直至好半天过后,两人才平复了下来,一老一小眼睛都哭红了,看起来更显悲凉。
这时候,老者率先开口了。
“你可还记得梁陈会战?”
梁木点了点头,那一战他召唤出典韦,以铁血手腕杀戮数百人,本是轰动傲古国的大事,最终却被王室压了下去。
老者似乎也忆起了那场会战,呼吸变得急促,眼中也闪烁着不安与恐慌,仿佛哀鸿遍野。
但很快,他就深深的吸了口气,将一切掩盖了下去,这才苦笑着道:“那场会战的记录着,正是老夫。”
梁木愣了一下,只是瞬间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特别是一对眼珠子,止不住的往外拱,失声道:“你是邱衍?那位天幻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