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老者正是邱衍,也是梁陈会战中的受害者之一。
自会战结束后他就返回了王都,也曾踌躇是否将梁木召唤出宗师的事情隐瞒,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如实禀报。
就这样,噩梦来了。
除了个别几个人相信他的话以外,尽是唏嘘之音。
堂堂天幻宗师,竟被人说成是欺瞒事实真相的骗子,走到哪里都是冷嘲热讽,鄙夷不断。
前一秒还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后一秒却仿佛坠入万丈深渊,声誉扫地。
这样的改变,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如何承受?
他心力憔悴,怀揣着满心的遗恨带着八岁的徒儿悄然离开了,到这浩云城开了一家鉴宝阁,以维持生计。
自此简单度日,再提不起不追名逐利的心思。
无法怨恨王室,因为这样的事实会让傲古国陷入恐慌,也无法怨恨世人,因为趋炎附势之辈比比皆是。
最后,只能将所有的怨都扣到了梁木的身上。
也正是如此,在当事人向他道歉时,积压在内心的苦楚终于得到了释放,抑制不住的痛哭流涕,老泪纵横。
“还真是躺着也能中枪啊。”
听完老者的讲述,梁木的内心也是颇为感慨,本是为了家族的存亡才做出的召唤,不成想竟累及到了一位宗师。
“行了,你走吧。”邱衍似乎不愿再多言,摆手间闭上了双眼。
害人落魄至此,梁木本也没打算多留,不过能在这里遇到一位天幻宗师,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在原来的世界里,只是碌碌无为的穷**丝,但来到这里,就绝不会是简单的一世。
而且还要大放异彩,不单如此,在完全融入了先前那个梁木的情感之后,也会重新振兴家族。
所以眼前这个人,正是一个完美的拉拢对象。
在长桌前的小凳上坐了下来,脸上带有似有似无的微笑,梁木意味深长的望着老者。
他那大咧咧的举动让莫言替老师恼火,小眼珠里往外喷火苗,怒道:“老师都不愿再追究了,你怎么还不走?”
梁木笑意更浓,见邱衍仍不睁眼,戏谑的说道:“就这么不待见我?心胸也太狭隘了吧?”
被他这么一激,邱衍也不好再闭目不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言语之中蕴含着不悦。
“老夫都被你害到这步田地了,还想怎样?”
“没什么,只是想作些补偿。”梁木淡然的一笑,从容不迫。
“补偿?”邱衍一愣,反问道:“此话怎讲?”
见勾出对方的兴趣,梁木窃笑,嘴上却道:“不知邱老有没有兴趣成为我梁家的客卿长老?”
“客卿长老?”邱衍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屑,想都不想的就做出了回答,颇为干脆。
“不去!”
想他邱衍堂堂天幻宗师,即便是落魄了,仍拥有尊严与傲气,去一个天榜上排在末流的家族做长老,传出去岂不是颜面扫地?
所以,他是笃定自己不会去的。
况且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只是他忽略了,死了的骆驼再大又有何用?
无论是邱衍倨傲的态度,还是给予的拒绝,梁木都没有任何的意外,他砸了咂嘴:“啧啧,贵为天幻宗师,见识如此浅薄,还真是可悲。”
闻言,邱衍隐隐恼怒,但很快就冷笑了起来,还瞪了梁木一眼:“你认为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老夫就会上当吗?”
梁木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笑道:“你认为这是激将法?”
邱衍发出一声冷哼:“难道不是吗?”
“好,既然你认定我在激你,那我就把道理给你摆一摆,看看到时你是否还会如此认为。”梁木淡淡的说道,见邱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再次开口。
“在王都受人排挤,不得已来到此处隐姓埋名,却只在幕后指点弟子,对其寄予厚望,定是想有朝一日为自己驳回颜面,是也不是?”
邱衍默不作声,略带歉意的瞄了莫言一眼,只这一眼就充分证明梁木所言非虚,人们常有误区,做不到的事情总是喜欢强加在后辈身上,不失为一种自欺欺人,所以也是心存愧疚。
这一点梁木自然看的出,淡淡的道:“你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随后又道:“我不知道你当初如何风光,但为了隐瞒真相而被随意的牺牲,可见你地位一般,对吗?”
邱衍哑口无言,羞赧的低了下头,这更加证实了梁木的猜想,犀利的话语再次脱口而出。
“世人常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斩掉鸡头则此鸡必死,但去掉凤尾却只是少些毛发,鸡头再贱也是高高昂起,凤尾崇高却要拖在地上沾满尘土,尝尽粪便滋味,这些……邱老应该是深有体会吧?”
这些话像是一根根利刺扎在邱衍的心窝,满脸的苦涩,见此情形,梁木连忙话锋一转。
“但若做我梁家的客卿就将大大的不同,我梁木会带你讨回公道!”说完,他又特意加重语气复述了一遍。
“听好了,是带你讨回公道,而不是替你讨回公道!”
话语铮铮充满了自信,让邱衍的心神也为之颤动,但抬眼间依旧是充满了疑惑。
“你怎么能够肯定,到时候不会卸磨杀驴?”
梁木笑了,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也不想的做出了回答。
“梁家此时虽是天榜末流,但要是有了你这位宗师的加入,就会进入宗师争夺战,排名会瞬间提升至六十几名,到那时邱老就会是肱骨之臣,若是卸磨杀驴,这傲古国的非议声也会把梁家给淹了吧?”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但若是有其他宗师率先来到,这样的良机可就错失了。
这一番细致的剖析,使得邱衍无比动摇,深感自己见识短浅,还不及眼前的青年。
但先前已经断然拒绝,不好马上改口,随即故弄玄虚的道:“你说的固然有理,但中流势力比比皆是,若是做出选择,他们好像更好一些吧?”
梁木撇了撇嘴,轻描淡写的道:“树苗与蒿草哪个长的更高,不需要我做解释吧?况且梁家有我在,您老还会选择其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