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杨雨清已经继续开口:“东头有家茶馆的茶点不错,陆小姐介意请我们两个吃一顿吗?”
请吃饭?
陆灵雪愕然,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楚箫一眼,只见他正抿着嘴角忍笑看向一边。
杨雨清眉头一挑:“陆小姐,你不会这么小器吧?连顿饭都不肯请本官?你信不信本官我现在就……就……我自己吃去?”
陆灵雪止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将手一伸:“那杨大人,请吧。”
“春有刀鲚,夏有鮰鲥,秋有蟹鸭,冬有野蔬。扬州这个地方呢,气候适宜四季分明,河流水网纵横交错,自然物产丰厚。扬州菜讲究刀工,造刑别致,擅长焖炖,咸甜适中,注重本味;以汤为重,浓醇兼备。如果非要浓缩成四个字的话,那便是清淡平和。本官走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地方的菜,唯有这淮扬菜是最对本官的胃口,两位小姐别客气,还想吃什么,随便点,本官作东。”
杨雨清盯着满桌子的菜品说得可叫个头头是道。
陆灵雪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这满桌子的菜:“适才不是说叫我们请的吗?怎么能叫杨大人您再来破费?”
杨雨清笑了:“适才不那么说,两位小姐怎么会赏脸呢?既然坐在一起了,就不要客气,请随意,请随意,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灵烟到底年纪小些,这阵子又将肠子给饿了个精空,看着这些好东西用力咽了咽口水,喃声道:“想不到杨大人也是个会吃的,您点的这些菜,个个都精细得很。”
楚箫低头抿了一口茶:“不奇怪,杨大人本来就是个吃货。”
两位姑娘再次忍俊不禁,杨雨清又热情地给她们两个的盘子里夹菜。两个人也就捏扭着身子开始吃了。
一开始她们两个都以为杨雨清是想借着吃饭的机会套她们两个人的话,所以加倍谨慎。
可是自始至终,杨雨清的注意力好象一直都只在菜上,从淮扬菜系说到中国的八大菜系,什么鲁菜、川菜、粤菜、苏菜,浙菜、闽菜、湘菜、徽菜,除了吃的还是吃的。
而楚箫一直安静地旁边坐着,只管帮着姑娘们添茶布菜,不发一言,行止很是得体。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愉快。两个小姑娘吃饱了,杨雨清又给她们叫了车子,亲自送她们上车。
临上车前,陆灵雪还是有点不放心,不想杨雨清反倒先开口了:“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你父母哟,你知道官场的事情,有时扯远扯近的很麻烦。”
这一下陆灵雪是彻底放心了,给他二人道了谢,欢天喜地地回家了。
“叫家里人穿旧衣服,吃糠咽菜,叫人把所有的乞丐遣出城外。所做的所有帐目又全都没有漏洞,这个陆大人也的确是个人才。”
杨雨清抚着下巴叹道:“这都快过年了,还把家里的孩子们饿成这样。偷着跑出来买东西吃,唉,这个当爹的能把戏做到这一步,你说他的心机得有多深?有多密?咱们和人家这种人物打交道,能打得赢吗?”
“何止如此?”楚箫叹了一口气“就连他治下的官员也个个心齐。这么久了未见露出一丝口风来。”
杨雨清眯了眯眼睛:“要是照这么说来,本官要是不能从他们这里查出什么来,是不是别的官员也查不出什么来?那本官说那封信只是有人故意污蔑行不行?”
楚箫道:“雨清,难道你没有算过帐?江南的物价比京城还要高,房子贵地也贵,你若是硬查怎么可能查不出什么来?”
杨雨清道:“可若是我硬查,那牵连的可是所有的官员。我给你算一笔帐,一个普通人家,车马费得多少?伙食费得多少?仆从的费用又要多少?更不要说这人情往来,他们哪一个官员的俸银都不够!可若是我硬查了,就是把我自己往里面折!几百官员全都吃不饱肚子给朝廷白干活?傻子才做啊?把他们逼急了,集体反咬我一口,我也照样顶不住。”
“可是你怎么交差啊?雨清?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们顶多撑到十五,就这么十来天,难不成还会有别的转机?”楚箫着急道。
杨雨清呆着脸想了一会儿:“算了,太麻烦的事儿还是不想了,唉,对了,老箫,晚上咱们吃什么?”
楚箫:“……”
杨雨清抬手又叫了一壶好茶:“不过咱们转了这么多时日,扬州治下倒也安好。没有什么大案要案,也看不到什么人拦路喊冤,有可能是他陆延庆真的是个有本事的官员,治下有方,也有可能是……”
听楚箫半天不说话,杨雨清有点奇怪,抬头只见楚箫正缓缓地站了起来,冲着正在向自己走来的一位女子行礼。
那女子走到近前,一脸惊喜地看着楚箫:“楚公子,果然是你?”
啊哟,还真是遇着熟人了,嘿,凑巧这个熟人杨雨清也认识,这不是追着楚箫叫楚郎的那个少妇吗?
彼时一别,没有想到能在扬州遇见。
楚箫还了个礼:“莺儿姐姐,没有想到这么巧,又遇见了。”
那妇人高兴得几乎垂泪,抬起手里的帕子将眼角展了展:“是啊,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巧,那日一别,本以为今生再也遇不到了呢。”
杨雨清又抬手捋了一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那妇人这才看到一旁坐着的杨雨清:“这位公子好生面熟。”
杨雨清赶快站起来道:“我是他表弟,呵呵,表弟……”
那妇人微微一笑:“哦,怪不得呢,曾与楚公子同行的那位姑姑与您生得倒有几分相似,她是你的……”
“那是我表姐!”杨雨清冲口而出,立时又想什么地方不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