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箫抬头看杨雨清:“这么说周丹青还是一个讲情义的人。网”
“哈哈。”杨雨清仰天大笑。
“一个讲情义的人能当首辅?你可别逗我了!他当时的情形和我一样,踩了狗屎往上飞,可是自己的阅历和根基都实在是太浅了,天启皇帝本人能力也很有限,要不然也不会被几个死太监忽悠得几乎亡了国。哪怕他周丹青官职挺高,同时又有陛下撑腰,可是想要叫自己在朝中彻底站稳脚跟,唯一可以借助的却只有你祖父所代表的民间势力。”
“民间势力?”楚箫默默地咀嚼着这一句话:“你是说我祖父的钱和人脉吗?”
“对。”杨雨清点了点头:“你祖父年纪轻轻可以挣下那么大的家业,他定然不会是个一般人,除了有钱之外,他还很有眼光,经营人脉也十分有一套。在他的帮助和打点之下,周首辅很快就在朝里站稳了脚跟,他的官越做越顺,而你祖父的生意也越做越好,两个人相互扶植,一个把握住天启王朝的政治命脉,而另一个却握紧了天启王朝的经济命脉。表面上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集,但是暗地里相互之间的照应却一分也没少……虽然这段独特的合作关系在史书上只字未提,但是咱们可以从这册子里看出一二来……
杨雨清把那本小册子打开,指着上面的话道:“看看这字里行间,全是歌颂两家人不平凡交情的。网在你的祖父看来,周丹青是他交到的最好的朋友,在他身上的投资也是这辈子收益最大的一笔生意。
你的祖父是个很拈得清的人,那一次围城事件之后,他并没有到陛下面前邀功请赏,为自己要求个官职之类的。一来是因为陛下被一个商人雇了民勇解救围城之困,传出去实在是太伤面子了。
二来你祖父他本身就是一个生意人,除了钱,对别的事情兴趣也不大,不但不提自己救驾的功劳,就连自己和首辅大人的交情他也没在外人面前提过,反正他得了首辅的照应在生意中早已获利万倍不止。
于是在他心里一直很感激周首辅,拿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同样的事情对于他这样的商人来说,是一份荣耀,对于周首辅来说却是一份耻辱,当朝首辅在遇到大事的时侯想要跑路,却是靠着一位贱籍商贾的指点,这才站对了队伍选对了路,之后又是依靠着他的帮助才在朝中渐渐立足。这简直是自己这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点。
所以,当朝纲稳固了,位置坐牢了,周丹青的心理就起了变化……”
楚箫摇头苦笑道:“所谓兔子狗烹,我祖父这么聪明的人竟然想不通这样的问题。”
“你误会你祖父了,其实到了晚年,他还真就想到了。”杨雨清眨了眨眼睛。
“你祖父的年纪越来越大,有的事情反倒越来越明白。在他的晚年,他已经在有意识地缩小自己的生意规模,并且把自己的所有家业分成几份叫自己的儿子们分别经营,据说你的叔伯当中有个人常年居至关外,把你们家的大量财富也带了出去藏在关外的某个地方。可是后来你家出事之后,你这位叔父也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而余下的这些财富又分成很多份,分别叫别的孩子来经营。
我们在山洞里找到的那一份刚好是你爹藏下来的……“
杨雨清笑着摇头:“这一切真是天意。可惜当你祖父意识到这一切的时侯已经太晚了。
周丹青经过那么多年的历炼,早已不是那个遇到了事情就先想到跑路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心狠手辣可以主宰一切的权臣!他已经意识到你们家的财富已经大到了可以操纵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程度,哪怕将财富一再分割,这个数量也很是惊人。
这个时侯他可不是想要除去一个家族,从而抹掉自己那不愉快的经历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你们家的钱,他之所以沉默了这么多年,只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借口。这个借口就是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楚箫惊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杨雨清摇了摇头:“如果你的父亲和你的祖父一样,只是一个眼中只有黄白之物的商人,或者事情还没有这么糟。可是问题在于你的父亲他实在是太优秀了,他有着出类拨萃的相貌,又有着聪明的头脑,在你祖父的众多儿子中脱颖而出,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十六岁就中了举人,得了你们家族财力的打点,这一路也算是官运亨通。
看到这么有出息的后辈,周首辅也非常够意思,二话不说就将江南织造这个肥差给了你的父亲。
自己人在朝廷内部掌控了国家经济方向的第一手资料,于是你们祖上的家业,更加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递增……
可是话说回来了,你爹除了在这个位子上给自己的叔伯兄弟们提供了一点点有价值的商业信息,比如说:今年朝廷着重收蚕丝,给的蚕丝价格比较高,大家多收丝不会亏,明年有安南鲜于等国定了一批上好的瓷嚣,你们着重在市场上留意之外……还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不合法理的事情。”
楚箫低头叹道:“可惜我父亲那个人到底是心思简单了一些,人家把你安排在那个位置上,其实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收拾你的,你做或者不做,贪或者不贪,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匹别。”
杨雨清看着楚箫点了点头:“老箫,你这个人就是这么聪明。你父亲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可是从他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那一天起,他就得罪了所有的同行,再加上当时你祖父年事已高,在人事应酬上大不如从前。你的叔伯们又多是养尊处优,目光短浅,生意场上的人脉有的断了,有的就彻底得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