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骥垂着头想了一会儿,道:“两边一起修吧,毕竟这城防的事情是大事儿,多耽误上一天不一定生出什么事儿来,银钱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抬头只见慕白正抚着下巴看地图,表情若有所思。
龙子骥被他那个抚下巴的动作恶心得不行,干咳一声道:“慕将军,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啊?”慕白如梦方醒“我暂时没有了,那就先这么定下来吧。我一会儿将这城防图再给绘制一遍,有的地方要着重标示一下的。”
慕白人品算不得好,却是个文武全才,平日里这些写绘的事情常是由他领着这些文书员们一起做的,龙子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引着众人一起离了营帐,去营中四处巡查去了。
“大将军,您觉不觉得慕将军,他有点不太……不太对劲啊?”张玉在龙子骥身后试探着问。
龙子骥的脚步一顿:“张将军,你也看出来了?”
张玉“哧”的一声苦笑出来:“怕是不止末将我,营里所有的官兵都看出来了,大将军,您向来心性耿直,有些事情,末将我看出来了,也不敢轻易说出口。慕将军这个人,真的就值得您完全信任他吗?”
龙子骥回头看向张玉:“入了一个军营的全是同袍手足,我没有理由去疑心其中的任何一个。”
张玉笑了笑:“大将军襟怀坦荡,末将佩服,但是大将军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在北疆的一举一动,胶南侯与陛下都了如指掌呢?”
看到龙子骥的眸子一暗,张玉继续道:“还有前一段时日慕将军为何突然离了营?中途又被红绫姑娘袭击?后来红绫姑娘还口口声声地说慕将军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我知道大将军您一向认为您这个师妹刁顽胡闹惯了,所以她的话,你没有放在心里。但是您是否想过,为什么慕将军到现在也没有彻底解释清楚,那几日他到底去了哪里,又到底见过哪些人?”
龙子骥抬头看向张玉:“所以张将军的意思是说……”
张玉正色道:“所以我认为慕将军就是陛下安插在您身边的人。”
龙子骥露齿一笑:“我知道他是。”
张玉显然吃了一惊:“大将军,您是说您知道他是眼线?那您为何还要对他如此信任啊?”
龙子骥笑了笑,继续背着手往前走:“慕白此人出身复杂,他能以低贱之躯得到南山将军的信任,可见他这个人的能力和心计都很不一般,在北疆这么久以后,他办事勤谨得力,算是上我的左膀右臂。
可是……我自认以我的资历和能力未必可以压得住他那样有野心的人,他却如此勤谨地鞍前马后为我卖命,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身后有着可以给他更大利益的人。”
张玉目瞪口呆地看着龙子骥,原来这个传说中锦衣玉食的小王爷会有如此慧眼,看人这么准。
“可是,那又如何呢?”龙子骥笑了“他是在为陛下办事,咱们难道不也是在给陛下办事吗?只要他不去投敌卖国,只是将我们的事情禀告给陛下,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其实……”
龙子骥低头苦笑了一下:“哪怕他不在咱们身边作眼线,难道陛下不会派别的人来吗?”
张玉想了半晌,点了点头道:“对,小王爷此话有理。那我们往后还依着以往那般对待慕将军吗?我怎么觉着他今天的样子也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难不成是又从陛下那里得了什么新的授意?”
龙子骥回过头,却见慕白领着几个文官从那营帐里面走出来,一边用袖子掩着面孔,扭扭捏捏地遮挡扑面而来的尘土,一边比比划划地和那些文书员们说着什么。
周围的所有人强忍着上去猛抽他一顿的冲动退避在他几步之外,慕白却似混然不觉,只顾伸着手指指划划的,告诉周围的人这里该修,那里该建,营里还有什么事务要赶快办好了。
龙子骥强忍了心头的不适,道:“过一阵子看看再说吧,其实这阵子这么不正常的人,还真的不止他一个……”
红绫一直坐在营房门口,象一只固执的豹子一样死守着不挪窝。
她这几天脑子一直在胀痛着,有的时侯会出现一种很奇怪的错觉,感觉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脾气狂暴的人,这个人与之前的自己一样,一个方面极为在乎龙子骥,一心一意要保护他,另一个方面就是讨厌那个叫慕白的人,总觉得他会害龙子骥。
红绫已经从早上等到了晚上,眼看着那个娘娘腔引着一阵文书在营房内四处乱转悠,直到夜色渐深也没有回营房的意思。
红绫感觉到心里很郁闷,其实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个姓慕的抓起来捆到树上,象那天晚上一样逼着他说出所有的实话来。
但是……
龙子骥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他今天来看过自己两回,每回都是离远处打量一眼,叮嘱身边的人照顾好自己,但是他本人根本就不往自己身边来,象是害怕自己身上有瘟疫一样。
放在以前红绫一定不依,可是现在红绫的思维模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知道现在最危险的人是那个姓慕的,自己的首要任务是要盯紧他才好,至于让师兄接受自己对他的爱意,还是慢慢来吧。
红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抚了一把自己下巴上莫须有的胡子,将身上的披风掩了掩紧。
姓慕的,我就在这里和你耗上了,你有种就一直呆在那营房里不要出来了吧。
红绫狞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