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持着灯看面前的地图,突然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冷战。
身后有文书试探着问道:“慕将军可是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元?要不然先不要如此操劳了吧?”
慕白摇了摇头:“不,今天这件事情不办完,我总是感觉不踏实,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
伸手揉了口,感觉着那里慕名其妙涌动着的不安,慕白摆了摆手:“你们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
几个文书员领命,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慕白不知道是自己这副扭捏的样子叫这些人忍耐到了极限,只道是这些人个个都想偷懒。
冷哼了一声,骂了一句:“一群懒鬼。”
径自走到桌子前面,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灌入口中,心口那一股如同乱麻般纷扰的思绪总算是得到了几丝平复。
此时已是子夜,喧嚣了一天的营地终于安静了下来。
将士同袍们俱已安睡,只有巡防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由近即远,以由远到近。
慕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中那股如春水般涌动的情思,慢慢地平复下来。
这一天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之与前不一样的地方,不对,是很不一样的地方,就象是完全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唯一清楚记得的是,自己是身负着某种特殊的使命才留在这个地方的。
有一个出身极为高贵的人,可以随时召唤自己,命令自己,而自己也需要无条件地去服从他。
慕白盘着腿坐在软垫上,仔细地调理着呼吸,忙碌了一天,思绪纷杂,有些事情确是需要再沉淀一下了。
一抹乐声穿破空凉的天际袅袅而来,曲调诧异莫名。
轻轻地敲打着他的耳膜,牵引起他的神经。
这个乐声不象是中原的曲子,象是异番的什么古怪曲子。
慕白睁开眼睛,仔细去听,那个声音又不见了,心口却随着那脑海中的余音微微颤动,象是琴弦被素手抚过般轻颤不止。
“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怪?”
慕白抬眼看向帐外,一轮硕大的圆月高高挂在天上,四周再次一片静谥。
正当他以为那一抹声音是自己的幻觉时,耳边却又再次响起了那个诡异的调子,象一条蛇绕进心口,一把擢住了心神。
慕白的眼神渐自迷离起来。
他站起身,推开营门,迈开步子,顺着那个诡异的声音寻了过去,却在走到营门的时侯突然止住了脚步,耳边的乐声戛然而止,慕白的神思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回归,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低声怨道:“依,我这是要去哪儿啊?迷糊了不是?”
自嘲地一笑,又自转身回了帐篷。
不远处的山岗上,月光将番僧的胡须映得雪白,一张横七竖八堆满了皱纹的怪脸微微一动,从那一堆皱褶里露出两只亮得出奇的眼睛,在月光下发出了象毒蛇一样阴冷的光芒。
番僧将一个形状古怪的笛子从唇边移开,默默地勾起唇角。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他身后的树林里面钻出来,银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显得他那一身华服贵气十足。
“蛊毒可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男子开了口,声音低沉悦耳。
“是的,也先王子。”老僧答道“我可以感觉到那只蛊虫已经在他体内生根,而且他可以感觉到我的乐声。”
也先笑了:“难得他龙子骥孔武有力,又善于领兵,对待女人却是一点手段也没有,竟然会纵着身边的女人们这般胡闹乱来。这一回,我们就好好搏上一搏,看看到底鹿死谁手了!”
也先的唇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月光下那张英俊的面孔,倒是显出几分狰狞来。
“陛下,摄政王府附近的几处园子主人都已经同意挪走了,这几日正在叫工人拆了那些旧舍,想必要不了多久,咱们这梨花宫前面的梨苑就可以建起来了。”
元和帝微微颔首,一脸赞许地看向杜衡:“嗯,这一回的事情办得很是不错,杜大人办事果然得力。”
得到了陛下的夸奖,杜衡挺高兴,躬身道:“臣下,谢过陛下夸赞。”
一旁的阿箫低头盯着工部呈上来的图纸舍不得挪开眼睛,突然将手指一抬,指着那图上的一处问道:“杜大人,这个戏园子若是修好了,总共可是坐下多少人啊?”
杜衡向来是个心思灵透的,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公子在陛下面前说话都这么随意,立马就猜出来这是谁了,低头道:“按图上的设计,可以妥妥容下三千余人是没有问题的。”
三千余人啊……
阿箫默默地直住了眼睛,这梨花宫一成,将会有三千余人来听自己唱戏吗?那该是多大的阵势?
一抹兴奋的笑容浮上了阿箫的嘴角:“陛下,杜大人办事如此得力,您还不赶快赏了他?”
杜衡干咳了一下,心头有些不悦,你再受宠也是一个戏子,我一个三朝老臣,本是给陛下办事,事儿办得好坏,还用得着你这种下三滥出身的人说给陛下听吗?
看杜衡没有说话,元和帝反倒翘唇一笑,道:“嗯,箫儿说得对,杜大人这趟差事办得不错,你想要什么赏赐,不妨直接开口,朕定然会赏你?”
杜衡是官场里滚过了多少年的老油条了,此时陛下已经亲自开口问赏了,若是还说自己不要,怕就是不给陛下面子了。
想到这里,杜衡再次躬身一礼:“陛下圣明,其实这一次臣下的差事可以做是这么好,首辅刘大人与内阁中的杨雨清杨大人才最功不可没,陛下若是真心要赏的话,那么他们二位也该是排在本官前面的。”
“哦?此话怎讲?”元和帝眉头一挑,神色中颇具玩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