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做得可真是够表面的,一点儿都不够自然。
她若是不出内堂,燕青国的大人们就在这医堂而转来转去,即不肯买药,也不肯让大夫好好瞧病。
一理看到她慕容浅月从内堂走了出来,立即就拿出药单子来,指定着面的珍贵药材,一样一样的让伙计摆出来。
人人都厌恶着燕青国人,但一个个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只能瞪眼睛看着他们耽误大夫瞧病。
“见过各位大人,有失远迎,望请恕罪。”慕容浅月缓缓屈膝,在她俯下身去的刹那,嘴角勾出一抹转瞬即逝的不屑笑容来。
她一出来就听到这几位大人报出来的药名,一个个珍贵得不得了,除非是有几分财力的医堂,断然是拿不出来的。
但她是谁?可是慕容浅月呀,难道还能让医堂的大笔生意,眼睁睁的就从手指尖溜走吗?
这能备的货自然早早的就备下了,千金难买之物却也是要先打着空口承诺,订金先拿到手,药材以后可以慢慢找。
慕容浅月做事素来是两套法子,对付看得不顺眼的人是一套,照顾看得顺眼的人,则是另一套。
这位几位大人瞧着慕容浅月镇定自若的神态,又看了看手中的单子,一时间有点拿不准慕容浅月的想法了。
那可都是什么药材啊,有好几样,那是上古下今的都难寻的,怎么到了慕容浅月的口中,完全是一副“你买我就有”的模样来,让他们都捏不住这慕容浅月的底细了。
“几位大人?可是买全了、”慕容浅月笑着问向他们。
不等几位大人开口,慕容浅月便是掩唇一笑,“如若买不全的,医堂的伙计是一定能记得好的。”
“这个是自然,慕容小姐做事,太子是一定放心的。”有位大人自然而然的就将燕云涛提了出来,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慕容浅月的心里的确是堵得慌,但依然是面不改色。
“没有看到几位大人在这里吗?还不快请到厅中小坐,莫要让几位大人的身上,沾了药气。”慕容浅月自然也是心焦,这病人都在旁边挤着,大夫要为他们诊脉都是不方便。
可是,慕容浅月不能说是让几位大人为普通的百姓让路,听着像是没有规矩的,所以,不如就让他们到厅中坐着,他们听着好听,也能给病人腾出地方来。
“小姐真是客气,客气了。”几位大人不仅没有告退,反而在连连谢过慕容浅月以后,竟然就堂而皇之的走向了医堂待客的大厅。
真是不要脸。
慕容浅月在心里暗暗的咒骂了一句,抬起脸时,依然是风淡云轻的清浅笑容。
她在暗暗的向莲儿使了一个眼色以后,也去了厅中待客。
慕容浅月可自是舍己为医堂了,这里的人都瞧得出来燕青国人更像是来找着麻烦的,但是都被慕容浅月一一化解了。
暂时化解不难,但如果能次次都避开利害,那才叫本事。
慕容浅月在进入厅前,若有所思的瞧了这一堂子的人,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她的表情,很轻易的就出卖了她。
“小姐。”莲儿似察不妥,轻声提醒着慕容浅月,“他们,怎能算是客。”
慕容浅月恼火的瞧了莲儿一眼,这个丫头与她之间啊,实在是太没有默契了。
“别吵,我们走!”慕容浅月提醒着莲儿。
既然,她的意思不懂,这抓药的伙计,却似乎是懂了慕容浅月的意思的。
这医堂上下都是慕容浅月的人,慕容浅月想要有什么法子,总归是会有人懂的。
慕容浅月亲自待客,这坐的都是上好的楠木椅子,摆上来的都是精致难得的古董茶具,喝的自然也是上新的茶叶,满口留香啊。
这几位大人看着慕容浅月的大手笔,显然也是低估了慕容浅月的能耐。
“慕容小姐真是做生意的好手,只是堂堂侯府的嫡出小姐,亲自来做着这等事情,实在是委屈了。”某位大人笑着说道。
慕容浅月一愣,自然清楚得很。
再怎么说,她占着身子的慕容浅月,身份、地位是摆在那里的,平时再不受人待见,这“嫡出”就是嫡出,旁人是动摇不了的。
嫡出的小姐不在闺中绣花弹琴,却跑到药堂内亲力亲为,这都不用传出去,都是极不好看的。
慕容浅月听出这位大人的语气惋惜,似乎是在感慨着侯爷的家业贫瘠,竟然让闺中的小姐出来抛头露面的。
虽是惋惜,听到心里也不舒服啊。
这之后,岂不是要显摆着?
果然,慕容浅月的心里是翻江倒海,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微笑着,便另有大人按捺不住,“是啊,瞧瞧我燕青国,国土虽小,但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家的女儿,我们太子更是宽厚温和,比起这里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真不容易,提到重点了。
慕容浅月可不诊断他们在她的地盘上,说三道四,左顾言他,只是为了聊着家常,想要探一探家底。
这是,来为燕云涛说着好话的。
慕容浅月不傻,但是,也绝对不会接话。
这女人的心啊,就像是针眼那样小,如果占了一个人,其他人是挤不下去的。
何况,燕云涛与凌君清相比,这谁能让她更顺心,是显而易见的。
“几位大人是从驿馆而来吗?”慕容浅月忽然问着。
他们面面相觑,似有隐情。
“可不是嘛。”终于有人回答着慕容浅月,“太子,真的是很惦记小姐,怕小姐自己在外忙碌着,会受委屈,就让我们来采办之余,来看看小姐,为小姐撑撑门面。”
“有劳了!”慕容浅月似笑非笑的道谢。
能将自己的挑衅行为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之人,怕是,不多吧?
几位大人似乎是打算在慕容浅月的面前,好好的夸夸自家太子,但一个个的却身子微晃,瞧着像是不舒服。
“莲儿,斟茶。”慕容浅月扬了扬手,自然是不能怠慢了客人的。
“多谢小姐。”
他们自然是将能尽力的夸着慕容浅月,恨不得将慕容浅月夸到天上去。
这可真是燕云涛看中的人,他们都不遗余力的称赞着。
如若想要让慕容浅月相信,燕云涛当真是为了她这个人才尽力周旋的,还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几位大人,是为从哪来,打哪去呀?”慕容浅月突然将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她端着茶杯,轻轻的划着杯盖,似笑非笑的瞧着那几位自己坐在那里,晃得十分厉害的大人们。
“我们,是从城外来,我去见太子!”有人这般回答着。
他们迷糊的程度自然是有轻有重,慕容浅月看得真切,有人回答时,另外就有人想要阻止。
不过,没有关系,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从城外来?几位大人可都是太子的亲信,为何不留守在太子的身边,却要一齐到城外去?”慕容浅月慢慢的放下茶杯,倚于椅背上,瞧着他们渐渐失态的样子,心情大好。
他们在来医堂之前,想的不够周围全,误以为她只不过没落侯爷的没有地位的嫡出小姐,认为她没有几分本事才敢上前来挑衅吧。
这次,算是他们栽了。
“有要事,有重要的事儿。”
砰!有一位大人身子一栽,就仰头晕倒在椅上。
“这、这是……”有人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也总归不是笨人,知道事情是大有不妥。
“我再来问你们。”慕容浅月笑了笑,“你们的好太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慕容浅月清楚得很,就算是她问出这关键的问题,他们也未必有能耐答得上来,一个个的都歪着脑袋,用各种奇怪的姿态,倒在椅子上。
丑态百出啊!
莲儿在旁边是瞧得战战兢兢,她虽然瞧到慕容浅月向她使出来的眼色,但实在是没有弄明白慕容浅月的意图。
幸好,有人瞧得准。
当她看着这些大人倒在椅上,全然失去知觉前,竟然还会回答着慕容浅月的问题,实在是……诡异得很。
“小姐,是奴婢的错。”莲儿迅速的反应过来,忙向慕容浅月屈膝道歉,“奴婢弄不清楚这药剂的份量,让他们都提前晕倒了。”
显然,莲儿是误会了。
她还以为这桩事情的错是在于他的呢,孰不知,那药量的对于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起来吧。”慕容浅月笑着说,“如果这剂量太小,怕是他们一时半会的晕不过去,还挺麻烦的。”
她站起身来,淡淡的扫过这燕云涛的亲信。
慕容浅月是料不准,这次到医堂来,究竟是他们自己的主意,还是燕云涛的,但是,这糟糕的事儿啊,她都伸手去做了,难道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小姐,您认为……”莲儿见慕容浅月起了身,立即就紧跟了上去,恭敬的得。
自家小姐,与从前,当真是大不一样了,瞧得让莲儿欢喜,也让莲儿害怕。
“他们出城必有要事,竟然跟我说是从驿站而来,以为这外面的人都是眼瞎的吗?”慕容浅月不屑的笑着。
她陪着几位大人入厅中时,自然也会着人去问问药堂外面的人,有没有瞧见这几位大人是从何处而来的。
他们说自己是从驿馆来,但驿馆与城门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啊。
唬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