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男子在太子的带领下进了那间屋子，入目的便是两个极为登对的男女。
公子世无双，佳人难再寻。如此的金童玉女，真真是令他们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生怕打扰了这对绝世无双的璧人。
顾穆清和黎清漪早就将全部心神放在这盘棋局中，哪里不得上这些不请自来的男人。
黎言恒深怕自己妹妹闺誉受损，将妹妹那侧的帘幔放下，并且站在妹妹身前，挡住那些如饥似渴的男人的目光。
“咚！”
一子定输赢！黎清漪看着对方那一子落下，虚弱地笑笑，“小女……愿赌服输！”说完，便昏了过去。
黎言恒急忙将她抱在怀中，将她带离了尚书府。
顾穆清也不阻止黎言恒的举动，他清眸扫过室内的所有人，“皇兄，你这是怎么了？”
“四弟，这盘棋，你倒是下得挺久。”太子似笑非笑，“孤今日也不是招了什么，竟有大胆刺客公然行刺。四弟，你说，若是孤找到了那个刺客，孤该如何处置？”
顾穆清冷声道：“自然是交由大理寺审查。不过皇兄怎这般狼狈？连衣衫都乱了。”
太子神色一僵，“四弟不也是吗？”
顾穆清整整衣物，光明正大道：“方才与广灵郡主对战，过于紧张，竟将衣物弄乱，看来弟弟的涵养还不够啊！”
睁眼说瞎话！太子恨不得给他一爪子！刚才众人只关注广灵郡主的美貌，却忽视了她的衣衫。他不是瞎子，这么明显的事情，怕是他这好四弟已经把人家吃干抹净了！真是虚伪！
可恶！真是浪费了好好一个绝色美人，还要搭上镇国公府！
“清风。”顾穆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着太子的面道，“去镇国公府将郡主允诺的物件带回祁王府。”
“诺。”
“皇兄，您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至于刺客的事情，弟弟相信徐尚书会给你一个交代。这盘棋下得弟弟有些疲惫，先回府休息了。请恕弟弟告退。”
“去吧。”
顾穆清难得面带笑意地转身端起那个棋盘，对站立在一旁的徐家下人道：“告诉徐尚书，这盘棋本王带回去收藏了，待会儿给他送一副更好的来。”
“诺。”
是夜，镇国公府的书房中，黎阳无力地瘫坐在座椅上，看着自己的儿子，神色难看道：“当真如此？”
黎言恒抿唇点头。“当时儿子知晓祁王和妹妹定是被人陷害，但是妹妹受辱，儿子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罢了罢了。”黎阳挥挥手，“你妹妹是什么意思？”
黎言恒想起回来时妹妹身上的痕迹，还有她的泪水，真真是恨透了太子妃和阮扬灵！可对于欺辱妹妹的祁王，他也没什么好感！一个男子如何能这般欺负他水晶般的妹妹！
“妹妹的意思，便是追随祁王，而不是嫁给他。”可妹妹贞洁已失，不嫁给祁王还能嫁给谁？按照祁王的性子，又怎么会容许妹妹另嫁他人。
“胡闹！”黎阳拍桌而起。女子最重视的就是名节，如今女儿却如此胡闹，真真是气死他了！
黎言恒见此，立即上前解释道：“妹妹总归是为自己考虑。”
“怎么说？”再如何考虑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呀！
“妹妹与祁王之间的事情本就不光彩，若是妹妹一口答应，那么在祁王眼中妹妹便永远有个污点，若是有朝一日祁王变了心思，那妹妹到时候便真的是无立足之地了。”
“哎！”黎阳何尝不明白儿子言中之意，刚才是气糊涂了。“随你妹妹的心意，总归，我镇国公府还是养得起你妹妹的。”
“儿子也愿意养妹妹一辈子。”
“对于今日之事，还是瞒着你母亲，免得她担心。”黎阳想起自己娴静美好的妻子，不愿世间污浊沾染于她。既然女儿退无可退，那么他就要做好准备，为自己的妻儿奋力一搏。
“从今日起，大将军府所有人听命于清儿。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有自己的人手。”黎阳狠狠心，“是好是坏就由你妹妹去博，我们只做自己的事便好。”
“儿子遵命。”
黎阳的命令也代表着从今往后，他与妹妹就要一同处事，也就说明了她不再是闺阁女子。
因着之前的事情，黎阳不放心女儿，也担忧外面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等了几天也没什么消息，便给女儿解了禁。
煤炭烘托得整个阁楼暖洋洋的，黎清漪端坐在自己的小书房中，在寒霜的服侍下练字。
“寒霜，你说，若是有一日，我嫁了人，会如何？”
寒霜面无表情地回道：“姑娘嫁了人，若是真心相待便是恩爱夫妻。若是相敬如宾，那么便是断子绝孙。”
寒霜虽然话不多，却直中要害。黎清漪可以和男人虚与委蛇，但是绝不容许有人侵犯她的所有，一旦碰了，便是不死不休。
“司马相如当年为卓文君，坐上琴心，终究抵不过年华老去，世间名利。”黎清漪感慨道，“若是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相爱。”
“姑娘是如何想的？”难得的，寒霜会主动询问。
黎清漪用一种寒霜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她，好似通过她在看另一个人。掷地有声的女音贯穿她的耳际：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亲相爱不相疑。
“寒霜，你是我信任的人，只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寒霜呆愣地看着她，见她眼中的冰冷，立即跪地。“姑娘，寒霜不敢背叛。从今往后，定认姑娘为主，唯姑娘之命是从！”
黎清漪写完信后，才道：“起身吧。”
“诺。”
黎清漪复又看了看桌上的信件，确认无误才将之放入信封中，交到寒霜手中。“去给你的旧主人送最后一封信。”
“诺！”寒霜见此，便放了心。既已是旧主，便是接纳自己了。
寒霜走后，黎清漪推开阁楼的窗户，看着外面开始下着的雪。不过十一月头便已有雪，今年怕是要大雪封城了。
“只希望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哪怕祁王只是为了……?也能够明白我的心思便好。”
相较于黎清漪的担忧，顾穆清难得好心情。终于将那匹野马驯服，能够为自己所用，这种满足感，足够他表露情绪了。
“王爷，寒霜求见。”
寒霜……?那丫头终于忍不住了。“进。”
寒霜跪在这个散发着寒意的男人身前，即使知道他不会杀了自己，可对于他，自己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寒霜奉姑娘之命前来送信。”说完便将信件高高举起。
顾穆清见此，微勾起嘴角。“她终于舍得将你纳入亲信了？”
“寒霜不敢！”
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顾穆清感到有些无趣，自从将她送到黎清漪身边那刻起，他与她便心知肚明有今日。“好好服侍你主子。”
“诺。”听他如此说，寒霜才真正松了口气。
“退下吧。”清风见王爷认真看信，便知道寒霜该走了。
寒霜看了一眼清风，默默点头，转身离去。
顾穆清看到那封信上的短短数语，便知道今天这步棋没有走错。投桃报李，自己是否应当给这个丫头一些信息呢？
“大雪封城……?”顾穆清看着这四个字，想起前些年大雪封城后，西北草原部落的那些喂不熟的狼，利用雪天进攻西北要塞，烧杀抢掠，不知死了多少百姓，若不是云大将军固守北方，怕是那次他们定是要夺下一城，而不是来抢东西了。
“清风。”
“属下在。”清风站在一侧，静等下文。
顾穆清提笔而书，将要做的几件事情分别归列，然后选了一件放在一侧，其他的随手扔进火盆中。
“将这封信送到京兆尹府中，就说是本王送他的一份功劳。”
“诺。”清风快速离去。
顾穆清看着桌上的那封信，神色莫名。“希望你永远为本王所用。”
“扣扣——”
“进。”这个时候会来敲门的，只有他的乳母。
“方嬷嬷，时辰不早了，本王自会去休息。”顾穆清未抬头，随口道。“大雪将至，你自己注意些身子。”
“晋儿，母妃难得来看你一趟，你就是这么对母妃的？”淑贵妃柳眉一挑，“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顾穆清抬头，“母妃，深夜外出，小心皇后多言。”
淑贵妃随性惯了，也或许是这份随性，让她依旧保持着二十多岁的容貌，也让她圣宠不衰。
她的美，有知性，有明艳，更多的是一种说出的神秘朦胧之美。这种美，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哪怕是当今天子，也依旧深陷其中。
淑贵妃上前几步，取过桌上的信纸，看着上面的精致小楷，似笑非笑道：“这个小姑娘便是最近风头很盛的广灵郡主吧？”
顾穆清知道瞒不过母妃，便直接点头。“广灵郡主，别具一格。”
淑贵妃看着上面的文字感慨道：“莫怪于你父皇忧心她的婚事。”看了看自己清冷的儿子，她问道，“有几成把握？”
顾穆清微微一笑，“变成自己人，十成把握。变成妻子，五成把握。”他看向淑贵妃，“儿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