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念真从他怀里抬起头。
“你果然都知道。”
李千山笑道:“那当然。我还知道,你此刻在担心什么。且放宽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要为尚未发生的事考虑太多。”
“千山,我虽然是陆家庄酒的掌柜,又是厨林中人,对陆家庄和陆家的了解,却未必有你多。如果真像你推断的那样,是不是意味着,陆家庄酒,不再属于我?”
洪念真仰头望着李千山,渴望从他那里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可是,如今你还是陆家庄酒的掌柜。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是吗?”
洪念真点头道:“那么,那一横连起来,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最大的可能是,意味着陆家菜的回归。”
这个答案脱口而出。但在此刻之前,李千山却并没有如此肯定。
“就这么简单吗?”洪念真将信将疑。
“目前看,就这么简单。”
洪念真沉:“最近,陆家庄推出了陆家名点小笼……可是,小笼的推出时间,要远远早于牌匾的化时间呀。”
李千山道:“那我再提醒你,不要忘了一个人。”
“陶五儿?”
“没错,就是她!我早就提醒过你,恢复陆家菜的重任,恐怕会在这个姑娘的上。”
洪念真蹙眉道:“五儿来到陆家庄时,我很高兴。千山,你也知道,我不是嫉贤妒能之人,再说了,如果陶五儿能恢复陆家菜,对我酒的生意,只有好。眼下来看,也确实是利大于弊呀!”
“没错……”
洪念真说:“可我还有一点不大明白。千山,据你所说,我和陶五儿从栖霞山庄回来的那天,牌匾发生了化。而冬至那一天,还跟从前一样。那么,牌匾的化,为什么会选在这一天呢?”
李千山沉默了,他从果盘里拿了一只蜜柑,一点一点剥开,放在盘子里,送到洪念真跟前。
书里飘散着清新的柑子香味,两人间的沉默,也就有了柑子的味道。
李千山看着洪念真吃完一只蜜柑,这才问道:“我记得,你曾告诉我,陶五儿在栖霞山庄失踪了一段时间,能再给我讲讲具体况吗?”
洪念真说:“五儿告诉我们,当时,她和黄员外离开小黄附近的凉亭,往兰的宅邸走去时,到了溪边,她被一股大的力量给吸走,不由自主踏入了溪水中。随后她便置于一个很美丽的山谷中,可以看到周围有很多草树木。忽然,一股大的外力,将她的体放平,令她昏昏睡,醒来后,她已浑湿透,躺在溪水里。”
“事发前,黄员外曾听她喊了一句:等等我。我问五儿,你是不是看到了谁?她告诉我,是她那位失踪了的相。”
李千山眼睛一亮。
“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告诉你,你接管陆家庄酒的那一天,一名被称为陆子的人,恰好在牌匾更换的时刻,出现又消失。我将那位陆子的形容装扮告诉陶五儿,她表示,我所描述的,正是她相的模样!”
洪念真说:“你的意si是,当是由陆子换下的牌匾,现在,将牌匾换回去的,也是陆子?这位陆子,就是陶五儿的相?他没有失踪,或者说,他曾经失踪,现在回来了?”
李千山“嗯”一声,“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牌匾的化,这位陆子似乎脱不了关系。总而言之,这件事,关键在陶五儿上,你明白吗?”
洪念真一边si索一边点头。
“自从陶五儿来到陆家庄,酒里的确发生了不少大事。但,也不是每件事都跟她有关。比方说陆家庄的地下室,当时我尚未决定是否留下陶五儿,便派她和宝胜两个去收拾地下室,事后我却发现,宝胜对地下室的了解程度,令人震惊。而那地下室的结构、规模,也远远超过我的预计。我很奇怪,从前我为什么没发现地下室的结构如此复杂大气?如今看来,那不仅是一间地下室,简直就像一个地下王。”
“说到地下室,我倒想起来了。”
李千山转,从一只抽屉里取出一个袋子。
“五儿曾特意跑过来,交给我这袋种子,说是从地下室拿出来的。”
洪念真问:“这是什么种子?”
“是西红柿种子。五儿说,果实可以吃。”
“是吗?”洪念真想不起来,陆家庄的地下室里何以藏着这样的种子。
“千真万确!事实上,暮云城里已有人拿西红柿做菜,招待宾ke了。用西红柿做菜的人,正是陶五儿的好朋友,孟晓秋。”
洪念真说:“我不明白。西红柿种子,以及用西红柿做菜,和陆家菜有什么关系吗?”
李千山说:“暂时还看不出关系,只是佐证一下你说的那句话——陆家庄地下室,是一个地下王。我想,那里面一定藏着很多秘密,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这袋西红柿种子,就是例子。”
洪念真说:“这事儿且放在一边。要说和陶五儿关系最大的,莫过于陆家小笼的重现江湖。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因为,她试做小笼的全部过程,都是在你这里完成的。”
李千山说:“似乎没什么稀奇古怪之,全靠她的认真钻研和天赋灵。”
洪念真说:“好吧!我再说一件和她密切相关的事。我看重陶五儿,来其他大厨对她的嫉妒,尤其是阿水,他看不得她窜得太快,才来几天就做了早市主管,扬言道,陆家庄酒有陶五儿,就没有阿水;有阿水,就没有陶五儿。我只好让他结账走人,谁料他竟是一个白眼,不仅威胁酒里其他厨师,不许他们做鸭肉菜,还在城北开了一家名叫水云间的鸭肉饭馆。”
李千山说:“那我倒要向你祝贺了!像这样的人,还是早点弃用为妙。”
洪念真叹了口气。
“我早知道,那几位大厨喜摆老资格,心si不在提高厨艺上,而在如何保住他们的地位上。阿水的离开,对他们来说,也是敲了一记警钟。”
李千山替她总结道:“陶五儿的出现,让阿水露出他的真面目。他由嫉恨陶五儿,转为与你为敌,是这样吗?”
洪念真说:“差不多吧!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阿水相识多年,虽然他的所作所为令我不齿,但,我还是准备到水云间走一趟,作为老东家和老朋友,向他荣升老板表示祝贺吧!”
李千山击掌而赞。
“念真,我最欣赏你这样的豪大气。”
洪念真与他目光交接,不由甜笑了一回。
稍顷,她又想到了酒的事。
“可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位陆子,是如何做到悄然更换牌匾的?不声不响,就把它换下来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李千山见洪念真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神太过紧张。他有意令她放宽心,便揽过洪念真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这些事,都可以用两个字来回答——天赋。你明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