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宁景凌紧张的打量着昭寒,看她眼眶通红不发一语的坐在马车一角,让人心疼的紧。
“寒儿,你昨晚突然不见了,把我们都急坏了。”马车行驶了过半的路程,宁景凌才说出第一句话。
昭寒强迫自己将眼角的泪水逼回去,尽量不着痕迹的擦拭了下眼角残留的泪,挤出一丝笑意,“我没事景凌哥哥,让你和珞儿姐姐担心了。珞儿姐姐现在还好吧。”
宁景凌看着昭寒避重就轻没有继续追问,点了点头,“她很着急,一直在等你回去,就怕你出什么事。”
昭寒摇摇头,“我没事。”
宁景凌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想直接告诉寒儿自己想要娶她为妻,可是一来小离在身边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二来自己妹妹刚刚出了事,这话说的也不合时宜。可是他总觉得寒儿跟大将军之间有些莫名的纠缠和瓜葛,他想娶昭寒为妻,并且不想横生枝节。
很快马车行驶到了长安城郊外的庄院,宁珞儿只披了一件披风在庄子门口等着,看到马车过来着急的赶上前来。
“寒儿呢,寒儿回来了没有?”马车还未停稳,宁珞儿就着急的问车夫。
昭寒一把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抱着宁珞儿久久的不说话。
“寒儿怎么了?”宁珞儿一边轻轻拍着昭寒的背,一边疑问的看向宁景凌和小离。
宁景凌无奈的摇摇头。
“寒儿,好了,到家了,我们进屋吧。”宁珞儿轻轻拉着昭寒进门。
待挥退了所有人,房间里便只剩下昭寒和宁珞儿。宁珞儿拿了个毯子给昭寒盖在腿上,昨晚加今晨这么一折腾,就怕寒儿受凉,赶紧让她暖和起来才是正经。
昭寒不说话,宁珞儿也不问,只倒了杯茶递给昭寒,让她暖暖手再润润喉,自己便坐在一边发呆,什么话也不说。
昭寒看着宁珞儿现在的状态,心里一阵难受,以前的珞儿姐姐变成了这样沉默寡言的性子,时不时的就发呆,每次发呆都很长时间,昭寒生怕珞儿姐姐以后永远变成这个样子,再也变不回原来那个温婉大方的宁珞儿。
“珞儿姐姐,是不是还没用饭,你饿不饿?我吩咐心儿端点点心过来吃好不好?”昭寒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觉得珞儿姐姐应该一直在忧心自己的安全还没吃饭,便想着怎么也得多吃一点才好。
“也好,寒儿也饿了,让她们端上来吧。”宁珞儿点点头。
不多时,心儿和小离端着几样点心和饭菜上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姐姐你吃吧,”昭寒不住的往宁珞儿碗中夹菜。
“我不饿,寒儿你自己吃。”宁珞儿摆摆手。
“姐姐,你多少吃点吧,你已经瘦成这样了,再不吃饭身体怎么吃得消?”
“我吃不下。”宁珞儿依旧摇摇头。
“姐姐,你的心情我能体会,因为我也有跟你一样的遭遇。”
看着宁珞儿蓦然睁大的双眼,昭寒无奈的笑了笑,“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是怕你担心,如今看你一直这样意志消沉寒儿于心不忍,寒儿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女人这一辈子,不只是为了贞洁活着,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是说这辈子非要嫁给一个男人才是圆满。”
宁珞儿双眼盈满泪珠,眼一闭,珍珠般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滚下,这段时间以来,她每每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她的心就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把利刃扎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无数次,她觉得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这么苟延残喘的居住在这郊外的宅院里,让长安城里的所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每想到此,她都心如刀割。
父亲说会给她一个公道,呵呵,有什么公道可言呢?三皇子是当今陛下的亲儿子,是圣上亲封的成王,让三皇子给他道歉吗?可能吗?就是道歉了,又有什么用呢,她和祈佑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想到祈佑,宁珞儿心中又是一阵刺痛。那天祈佑告诉她,等左相从江夏平叛回来,就要到太尉府去求亲,他一定会娶她为妻。
本来,她以为左相是介意和她父亲之间的政见的,可是祈佑告诉她,左相和长公主都中意她也喜欢她。
那天她是那么高兴,觉得世间所有的好事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可是不过转念之间,便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幸福来得多快,绝望便出现的多快,多么讽刺。
而自己一直视为亲妹妹的昭寒,竟然说她有同样的遭遇,上天待她们姐妹何其不公,为什么要这样摧残两个无辜善良的人。
宁珞儿第一次痛哭出声,紧紧的抱着昭寒不放手。
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她一次都没有哭过,不管面对的是别人同情或者鄙夷的目光,她都没哭过一次。她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又何必让别人的目光或者话语再伤害自己。
毕竟这世间的人,锦上添花的太少,落井下石的更多。
她不想再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可是今天,她为了寒儿难过。
昭寒那样天真烂漫的性子,如今变成了这样不苟言笑冷漠的她,宁珞儿一直以为是家庭横遭变故的原因,却谁知她和自己有一样的遭遇,她从没跟自己说过,所有的一切苦楚都自己承担着,她心里该有多痛。
“姐姐,不哭了,”昭寒轻轻拍着宁珞儿的背,想让她的情绪缓和下来,宁珞儿的泪一滴滴都滴在她的心头,让她再次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姐姐,”昭寒轻轻的将宁珞儿推开些许,擦掉她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直视她的目光,“姐姐你听我说,一个人活着不该成为其他所有人的附属品,你更应该为自己而活,不管是痛苦还是满足,你都应该自己去争取。从现在开始,你就当前面的十八年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就为你自己活着,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我知道这很难,但是只要你慢慢坚持,总能做到的。”
宁珞儿抽噎着,慢慢的止住了自己的眼泪,看着昭寒,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寒儿,我有喜欢的人,他如今还在天牢关押着,因为我的事他打了三皇子,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放出来,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永远没有可能了。”
话刚说完,宁珞儿的泪又不可控制的流了出来,她曾经本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却都是一场泡影营造的现实,是虚幻的,不真实的,一触即碎的。
“姐姐,你看着我,”昭寒在宁珞儿对面坐下,抬起她的头让她直视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只要你相信只要你争取。我知道姐姐说的是左相家的公子,我也听景凌哥哥提到过他。若是他真心喜欢姐姐,又怎么会在乎这几日发生的事,何况,这又不是姐姐的错,姐姐何必耿耿于怀。”
宁珞儿苦笑着摇摇头,“寒儿,你自幼出生在云中,长在云中,来到长安不过数日的光景,你不知道,长安的风俗和云中是大为不同的。长安人极为在乎女子的贞洁,而我现在,早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料,是不会有人再求娶的。”
更何况,她心中只有乔祈佑,又怎么会接受其他人。
“我不管那一套!我受够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我只关心关心我的人,关心跟我有关的事,别人如何看我怎么在背后议论我关我何事,是能让我少块肉还是让我断根手。时时刻刻都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太累了!”昭寒看着宁珞儿,认真且执着,“姐姐我告诉你,其他所有人的想法你都不用在意,你不用管我怎么看你,景凌哥哥怎么看你,甚至不用管你父亲怎么看你。你既然只喜欢乔祈佑,你就只需知道他是怎么看待现在的你,只要知道他的想法就够了。”
“可是?”宁珞儿有些犹豫,有些想法在她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了,根本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了的,“可是即使他不在意,左相和长公主又怎么能不在意呢?”
长安习俗注重孝道,父母之言对一个男人来说影响太大了。
“姐姐,只要乔公子对你的心足够坚定,是可以克服一切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