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预期生产还有三天，前两天，周问谦向学堂请了假，专程在家陪着清露，家里人满为患，他只能带着清露到屋后小池塘前谈天说地，大家远远看着，没人打扰。

“你们说他们都成亲那么久了，感情怎么还那么好啊？”二姨娘又不服气了，她觉得人世间就不会有痴情的人。

林夫人跟钟叶分别白她一眼，“你没被爱过自然是不懂得情比金坚了，下辈子可不能再给人做小妾了。”

“还有下辈子吗？”二姨娘摇了摇头，“这辈子我已经活够了，不要有下辈子了，一辈子做鬼吧。”林夫人跟钟叶听着打了个寒颤离开了。二姨娘一直盯着那边，心里很是羡慕。

“问谦，这几天这小子都在踢我的肚子，生下来不知道多调皮呢。”清露依偎在周问谦的肩膀上，憧憬着将来儿女绕在身旁的场景，不免呵呵笑起来，周问谦问她笑什么，她摇头，他就摸了摸她的脑袋，想着前几年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能成亲生子，此刻却是那么真实。

“问谦，你说人为什么要十月怀胎而不是怀胎一个月呢？”清露想象力大开，整个孕期，她的想象力都是很丰富的，一会儿想象着鱼儿在天空飞翔，一会儿想象鸟儿在水里游动，每个说法都是那么纯粹，林夫人说她过段时间会跟孩子一样幼稚，要几年才能缓回来，她觉得能跟孩子一块儿成长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那就太可怕了。”周问谦轻轻地说，“十个月长成胎儿若是一个月长成了，首先你身体受不住，再次孩子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呵呵，我就说说。”清露笑了笑，可能是笑得太大声了，肚子一阵抽痛，她以为是跟以前一样很快就好，强忍着，可她感觉底下有液体流出来，肚子更加刺痛，好像有东西从里边拼命往外钻，她皱了皱眉头，眼泪都掉下来了。

“清露！”周问谦发现她的不妙，扶着她，冲着那边喊道，“爹娘，清露估计要生了。”那边一窝蜂的人涌了过来，扶的扶，捂嘴的捂嘴，大家三两下就把清露弄回了房间里，三个稳婆进去了，大家都在门外等着。为了方便清露生产，稳婆很早就住在了这里，为了防止意外，周问谦一连找了三个，都是村里接生多的半老妇女。

半天过去了，清露的哀嚎声响彻云霄，稳婆的声音也抑扬顿挫，就是没听到孩子的声音。

这清露莫不是要生了吧？村里的人听到那声音，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是询问是否需要帮忙的。也有几个多事的妇女要进去看看，被林夫人拦住了。

“祖宗保佑，清露一定不要有事。”周问谦跪在院子里，朝着东方位置叩拜，这时候没人嘲笑他幼稚，还有几个人照做了。

“周老爷，周夫人，清露快要岔气了，我们看她精疲力尽了，可孩子还没见到头呢。”其中一个稳婆推门出来，声音很是焦急。大家一听，这母亲若是没力气，孩子可不好生呀。

周老爷脑袋一短路，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周夫人更是六神无主。

“我们进去看看吧。”还是林夫人淡然，她抓钟叶的手颤抖着，钟叶反抓住她，给她无限安慰，她才更加镇定。

“这时候你们进去也没用啊，我看还是找个大夫用药吧。”二姨娘悠悠地说。

“对，找个大夫来。”周老爷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身后的蔡起说道，“你快去看看乡野有没有大夫。”蔡起快速往外跑，到了外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在那里站了一下子才找准方向。

乡亲们说这大夫治病不负责生产，就算找来了也没用啊，这生孩子本来就是人生一道关卡，过去了就重生，过不去就死去。周问谦站起来眼睛红红的，朝着大家吼道，“清露才不会死去呢，你们瞎说八道什么？都给我滚。”推着他们就往外走。

里边安静如斯，外边的人都焦急死了，大家双手合十，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林夫人跟钟叶挨着清露，抓着虚弱的清露的手温和地说道，“清露，你感觉怎么样？”

“娘，四娘！”清露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很痛苦，好像就要死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把孩子生下来，将来也要由你们去管教了，若是问谦想要娶填房，你们就要好好把关，不要太过厉害的女人，要对孩子们好的。”

“呸呸呸，你会没事的，瞎说什么？”林夫人恼怒地捏了清露的手，清露皱了皱眉头，却没力气反抗，林夫人轻轻地说，“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生孩子这道门槛，你不要以为自己过不去了就可以自暴自弃了，多少人都是临到生死还挺下来的。”

“对啊清露，当初我们也是很痛苦的，可我们都没有放弃啊，外边等着那么多人，他们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所以，你要振作起来，知道吗？”钟叶帮腔。

“听到没？清露，你不能那么脆弱。”林夫人又捏了捏清露的手。不知道是心中有一份爱恋还是恢复了力气，清露流着泪水用力。

“哈，我看到脑袋了，快，用力。”其中一个稳婆说道，另外两个人同样惊喜。

“清露，你听到了吗？你的孩子不会让你就这样过去的，保留一点理智，认真起来。”林夫人在旁边喊着，钟叶同样给清露打气，清露哀嚎着点头。

“清露！”外边的周问谦怎么也受不住了，踢了门进来，周夫人赶紧让小籽她们把门搬起来掩着，她们赶紧照做。

周问谦冲到清露面前，抓着她的手眼泪直流，“清露，我就在你身旁，你不要有事，没有你我这辈子都完了，你振作一点，听到了吗？”

“我......啊......”清露吼了几声，眼睛微微睁开，看到周问谦，轻轻地点头，“我会的。”

周问谦紧紧抓住她的手，仿佛给她无限力量，她渐渐地清醒过来，周问谦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她轻微地笑了笑。

“用力！”稳婆在旁边喊着，周问谦抓紧清露，清露喊一声就用了下力气。全身都是汗水。

“不要放弃！”林夫人说，清露又用力，大家看到了希望，不断鼓励清露。